葉久兒站在船頭,看著店小二端上來一盤烤鴨,仰脖指著幻邪問道,“他家的菜做得如何?”“……”“丫頭,如此吃法,以後變成小肥豬了。”幻邪笑道,話雖如此,卻仍叫店小二多上些菜來。葉久兒一早起來肚子就咕嚕嚕的,也顧不得那麼多,抓起鴨子肉就塞入嘴中,邊道,“嗯,這家做的不錯,不比北京的全聚德差!”一桌的人看著狼吞虎咽的葉久兒,均滿臉黑線,除了幻邪和姬洛,看著她的眼睛充滿了笑意和淡淡寵溺。葉久兒嘴裏塞滿了東西,鼓著腮幫子問,“你怎麼會來這裏的?”幻邪頗為哀怨地瞪了葉久兒一眼,“自是惦念你這沒良心的小丫頭咯!”“呃——”葉久兒差點噎到,為什麼這句話的味道這麼不對勁,她偷瞄了一眼沉默的姬洛辯駁道,“我怎麼沒良心了?”幻邪的語氣竟像是被拋棄了般,“還說呢,自打分開後,你可曾有一日想過我?反倒我,隻覺這日子沒了你這吵鬧的丫頭,無聊得很,你可好,和情郎四處玩耍,昨兒個還在沂水鬧了一番,見我第一麵,竟然隻盯到吃的上了!”葉久兒頗為尷尬,隻能幹笑,隨即一本正經答道,“我們有正事的!”幻邪卻突然抓住葉久兒油汪汪的小手,道,反正不是在朝樂城含玄淩那裏,我也閑的很,與你們同行,也多了個幫手,可好?”“當然不好!”還未等葉久兒回答,冉熙便跳腳地吼道,指著幻邪道,“我,我們可不與魔教來往!”說罷,眼睛瞄了眼他們交握的雙手,對自己的念頭更加堅定。“冉熙,不得無禮,怎麼說,他也是我們的救命恩人!”姬洛淡淡開口道。幻邪嗬嗬一樂,聳著肩膀,眼神卻無比冰冷,拍掉冉熙的手指,“你們正義之士不是都講求有恩必報?還是‘白玉公子’通情達理,更何況,我隻是想要丫頭陪我,可沒打算找你們呢!”冉熙氣的臉色發紅,卻礙於姬洛,硬生生忍下這口氣。葉久兒咽了下口水,看了看此時的場麵,摸摸鼻子,怎麼覺得氣氛,呃,很不正常,姬洛雖是一臉平靜,卻也沒有剛剛那般隨意快活。幻邪倒是一臉享受地看著葉久兒,邊為葉久兒布菜邊道,“怎麼停了,你不是很喜歡吃這家的菜肴嗎?”“哦哦”葉久兒胡亂點頭,將鴨頭塞入嘴中,總之,先不管那麼多了,吃好再說,可不能虧待了自己!吃完飯後,葉久兒覺得身心都舒暢開來,她伸伸身子,吸入河水微腥微甜的氣味,回過頭去,無意間撇向了房屋旁幾個躲藏的身影,看看船尾一臉享受的幾名男子,立刻跑到跟前,低聲道,“我覺得有人在跟蹤我們!”冉熙將一粒葡萄扔入嘴中,“我們剛出客棧,他們便跟著了。”葉久兒一驚,“那你怎麼不告訴我!”冉熙悠閑地吐出一粒葡萄籽,道,“告訴你做什麼,我們現在不是好的很嘛!”“是不是疾影門的人?”冉熙白了一眼,“除了他們那麼無聊,找不到第二人選了吧!想必,他們是在尋著下手時機。”他不禁偏頭詢問姬洛,“師兄,都等了半天了,我可沒那麼長的耐心陪他們玩,要不幹脆把他們抓出來可好?”姬洛淡淡一笑,輕聲說,“也好,反正我們也玩好吃好了。”葉久兒愣神,難道這船上的人,就她不知道?!姬洛坐等在船上,不過一會,冉熙和沐習墨便將那幾人帶了過來,姬洛手指輕敲船上的木桌,問道,“鐵十八呢?”那人深知隱瞞無用,冷哼道,“門主在河水盡頭等著諸位,若是有膽,白玉公子何不親自去見上一麵?”葉久兒一腳踹在了那人的身上,“我真看不慣這種人,都已淪落在別人手裏,仍是一臉趾高氣揚的模樣,少在那裝腔作勢了,誰不知道這是個局,你們門主定設好了陷阱等著我們。”“好,我便親自見他!”“姬洛——”葉久兒驚道。姬洛側頭,麵容柔和溫雅,“既然他下了一番苦工,何有不去之理!”葉久兒跺跺腳,卻知姬洛隻要心內認定一件事,定會言出必行,十頭牛都拉不回來。他們將船劃到河水盡頭,那裏是一澤圓形水潭,水麵上漂浮著碧綠的翠藻,不遠處,鐵十八一人乘坐一隻小船,處於潭水中央。葉久兒抱胸道,“受了傷的人都不安生,偏要看到棺材才肯罷休。”鐵十八詭異一笑,盯著姬洛,“姬洛,我的確佩服你的膽量,可是,你確定要這些人與你一同陪葬?”姬洛目光幽深,一身白衣矗立在船頭,“我自然敢到這裏,必定會全身而退。”“那我們便看看葬身誰手!”姬洛抿唇看著鐵十八跳入潭水,輕聲道,“習墨,他們交給你了。”說完,毫不猶豫地隨之入水。葉久兒張大了嘴巴,趴在船邊看向水中,水麵瞬間恢複了平靜,水麵均被綠藻遮擋,看不見任何身影,她心中焦急萬分,卻隻能無力地在船上喊著他的名字。她不懂,聰明如姬洛,為何偏要追著一個鐵十八牢牢不放!從他決定出發去南陽郡的時候,有些事情似乎便不似從前了,不,該是更早,早到迷影森林,他第一次如此偏執,甚至在含亦瑤哀求之下也狠心離去。姬洛,你到底要什麼?胳膊一緊,沐習墨抓住了葉久兒,將她從船沿處扯了回來,葉久兒發火甩開,“你做什麼?”沐習墨淡淡回道,“他們在水裏投毒。”“什麼——”葉久兒夾著嗓子叫了起來,“可,可是,姬洛還在水裏啊啊啊——”葉久兒回身抓住沐習墨,“喂,木頭,你倒是想想辦法啊!”沐習墨望著那無波的水麵,臉上雖然沒有什麼變化,內心也極為不安,這樣的平靜,也不知公子究竟如何。黑色的毒水很快便從四周圍了過來,眼瞧著便要把他們的船團團圍住,童童早已嚇得淚流滿麵,死抓住葉久兒的大腿不放。幻邪冷笑一聲,“這種卑劣的手法都用上了!”冉熙咬牙切齒,“此水連同沂水城城中之水,疾影門便不在乎他人性命了嗎?”“嗬,我們隻是收錢做事,至於牽扯什麼人進來,我們管不著!”一個冷冷的聲音從葉久兒他們後方響起,那人該是鐵十八的一名弟子,站在船頭之上,手中握著一個黑色、癟下去的袋子。葉久兒眼睛一眯,“快把解藥交出來!”那人大笑,“如果有本事,就過來奪!”葉久兒手握拳頭,他們距離將近百米之遙,即使輕功再好,也需要在中間借力方可到達,可是,如果沒有解藥,毒水很快便會遍布開來,毒氣上湧,莫說城中百姓,他們也難逃一死。該怎麼辦?“既然如此,我們便過去拿解藥!”一個身影破水而出,聲音淡淡地在眾人背後響起。葉久兒渾身一個機靈,驚喜道,“姬洛!”男子安然飄落於船上,一身白衣濕噠噠的,倒像是剛出浴的美男子,盈盈玉透的麵頰透著平靜甚至微微寒意的目光,水流在黑色發梢上凝結成滴,滴在夾板之上,卻依舊風姿卓然。“姬洛,你沒事吧!”姬洛柔和一笑,“無礙!”轉眼,水麵上竟出了些許血紅,逐漸擴散,慢慢被黑色毒水覆蓋,他冷冷道,“你師傅已然沉於河底了,你呢?”葉久兒小心髒“噗噗”之跳,為什麼,這樣的姬洛,這麼這麼帥呀!他總是溫柔的好比那初起的朝陽,不耀眼,不張揚,柔柔地暖入心脾,即使是遇到了前來挑釁之人,他仍是以和待之,這便是她心中善良的姬洛。可是,此刻的他,目露寒光,儼然成了另一個人,卻仍是俊美地一下子便打入葉久兒的心中。那人明顯向後倒退幾步,嘴中喃喃道,“怎,怎麼可能,你竟殺了師傅!”“怎麼不可能,我給過他機會,他不好好珍惜,如今,還變本加厲牽連他人,死有餘辜!”姬洛第一次用這麼冷絕的話語說道。“嗯!嗯!姬洛說什麼都是對的!”葉久兒一臉崇拜樣,雙手合十,仰望麵前的男子。幻邪霸道地用手遮住葉久兒的眼睛,低聲道,“丫頭,在我麵前,不準你這麼看他!”葉久兒氣惱,“咦?喂,幻邪,你幹嘛啦?快把手拿開!”姬洛兩隻手指掐著一根細細的琴弦,手腕一轉,將它甩向了那處的船頭,那人嚇得跌倒在地。幻邪攔住姬洛,似笑非笑道,“白玉公子,這風光之事你都做了,這家夥,就留給我吧!”說罷,他揚起紅袍,不忘回頭說道,“丫頭,好生瞧著!”他足尖點在琴弦之上,宛若一直赤紅的蝴蝶翩飛,膚如凝脂,又妖且麗,輕飄飄來到那人麵前,他口氣如蘭,卻冷情甚雪,“說,想怎麼個死法?”那人一哆嗦,持了刀便撲了過來。“找死!”幻邪的手指微微動了一下,那人腳下的木板便變了個粉碎,他一個跟頭摔倒在幻邪腳下。幻邪抽出青龍劍,將那人的身體從中間劈成兩半,將一個翠綠的瓶子丟了過去,“解藥!”冉熙將瓶中的粉末都倒入河水之中,不一會,黑色漸漸散去,送了口氣道,“好在毒素還沒有擴散,應該不會有什麼影響。”卻在這時,感到小船劇烈震動,他一驚,“發生什麼事了?”無數條魚圍了上來,在水下不停遊動,形成一個巨型漩渦,姬洛眉心微沉,“這些魚把我們當成了下毒之人!”話音剛落,船底破裂,伴隨著葉久兒和童童兩聲尖叫,眾人紛紛落入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