緩緩睜眼,夷光發覺自己正置身家中,範蠡正在她身旁,緊緊握住她的手。隻聽範蠡柔聲道:
“夷光,你醒了!”
夷光微笑道:“少伯,你怎來了?”
範蠡方要答話,正巧茱魚端碗而進,打斷了他。見夷光醒來,茱魚放下碗,快走到夷光身旁。
“夷光,你可醒了,你把我嚇壞了!”
“到底出了何事?”
“你還說!我才離開一會兒,你便掉到湖中,若不是少伯及時趕到,還不知要出什麼事。”
“夷光,你怎會掉到湖中?”
“我也不知,當時我隻覺被什麼砸了一下,便暈了過去,再醒,便在家中。應是個意外吧,倒是少伯,你怎會突然出現救了我?”
“商議完國事,我便馬不停蹄到苧蘿村找你,結果發現你不在。我向伯父伯母一問才知,你和茱魚上山采野菇了,便一路追尋,到那湖邊,見到那竹籃,卻不見有人。於是,四處張望,發覺湖麵有水泡,我想定是有人落水,便跳湖搭救。救上來一看原來是你!這時茱魚也回來了,我們便把你帶了回來。”
夷光會意,點點頭。
“對了,先將這碗薑湯喝了,去去寒,以免著涼!”茱魚邊說邊將薑湯端到夷光麵前。
“這可是我特意為你煮的,快趁熱喝了!”
夷光一口氣喝完薑湯,歇了一會兒,向範蠡問道:“少伯,此次來,何時走?”
“朝中暫時無事,可在此停留三五天,這幾天,便有勞夷光姑娘照顧了!”範蠡起身,假意向夷光一揖。
茱魚知趣走出去。
“範大夫客氣了,民女定盡地主之誼,帶範大人到這苧蘿山上看一看!”
夷光帶範蠡到苧蘿山,不似前般拘束,郎才女貌,真乃天造一對,地設一雙!但,他們不知,離其一裏之外,有個人一直跟著他們。
“少伯,你可喜歡這裏?”
範蠡向前走幾步,望著那湖,道:“不喜歡。”
“為何?這湖,多美啊!”
“美則美矣,隻可惜,險些要了你的命。”
“雖險些要了我的命,卻也給了你就我的機會,所以,你應感謝它。”
範蠡笑道:“夷兒說的是,我應感謝它!”
夷光衣袖掩口,笑而不語。
“少伯,我想聽你的塤聲,可否為我吹奏一曲?”
“夷兒想聽,求之不得!”說著,便向懷中尋去。搜尋一陣,無果。範蠡滿臉歉意道:“今日,怕是忘帶了。”
“無妨,少伯明日再吹與我聽。”
範蠡仍是愧疚,偶然瞥見一片樹葉,走到一棵樹下,摘下一片,置於唇邊,吹奏起來。
“少伯竟還會吹這個!”
範蠡停下,問道:“可還悅耳?”
“悅耳!”夷光不假思索答道。
“夷兒已聽過我吹塤,今日又聽我吹樹葉,明日我帶把琴來,聽我彈奏一曲可好?”
“卻之不恭!”
翌日,範蠡帶著琴,與夷光再次來到湖邊。隻見範蠡盤膝而坐,將琴置於雙腿之上,雙手輕輕撫弄,優美的旋律隨之而出。再看夷光,竟隨著琴聲偏偏起舞!姿態輕盈,仿若無骨,竟如仙女下凡一般!
苧蘿溪邊,驚鴻一見,引起平生心願。千裏之遙,明月寄相思。快馬加鞭,剿滅賊匪,隻佑佳人喜樂。風雨無阻,隱於溪邊,但見佳人一麵。而今,撫琴弄舞,羨煞神仙。隻願,閑琴野鶴,與佳人共看花開雲淡。
一曲畢,餘音久久不曾散去。
“不想,夷兒竟有如此好舞藝!”
“兒時,曾與人學過幾天,略懂些。方才聽少伯奏琴,情不自禁跳了起來,到叫少伯見笑了。”
“若是能經常如此,該有多好。隻可惜,身處多事之秋。”範蠡不禁歎息。
“先有國,方可有家。少伯身為國家肱骨之臣,自當是以國事為重。”
範蠡攬她入懷,柔聲道:“夷兒,待國家安定,我定辭官,與你泛舟太湖之上!”
夷光輕輕點頭。
收琴,一路歡笑回到苧蘿村。不想那廂早已有人在此等候。
“範大夫!”一名軍官抱拳叫道。
範蠡忽而麵色一沉,擺手道:“不必多說,我已知曉。”繼而,轉身,柔聲道:“夷兒等我回來。”
簡單幾字,安了夷光的心,也讓那躲在暗處的人怨恨不已。
範蠡走後,夷光照常浣紗,不時還與茱魚上山采菇,但不知為何,每次見茱魚,心中總有種不詳之感。
這天夜晚,夷光收拾好一切,準備就寢,偶然發現水缸幹了,便提了桶去打水。茱魚正在屋外收紗,瞥見夷光,喚道:“夷光,這麼晚了,幹甚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