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劇輸出價值觀,國產劇熱衷人情社會厚黑學
《杜拉拉》說,EQ在鬥爭中成長得最快。《浮沉》說,你隻和你自己在一條船上,隻要記住這一條,你就能適當地關心別人了。《心術》說,把病人交給醫生,就好像把錢交給裝修公司,把羊交給狼看著,那都是有去無回隻有填縫的。國產職場劇真的很愛批量生產語錄,裏麵有不少段子朗朗上口,為春晚提供了豐富的素材。
愛說教也是中國人的習慣,不過電視劇顯然執行地更徹底,編導們似乎經過統一培訓一樣,總覺得,如果不借演員的口,或者直接用旁白把這些話說出來,光靠劇情和演技,觀眾一定是看不懂的。這種無腦化拍戲其實也和目前很多人對職場的認識如出一轍,虛華浮躁,貪圖麵前的一點短淺高效。當然有人也說了“比段子高明的是用情節思考職業和人生。”
要比台詞密集,再沒有比美劇更瘋狂的,要是拿來做四六級聽力考試,恐怕沒幾個人能合格。但美劇實際上還是在靠講故事輸出價值觀,那些平均每分鍾200個單詞、需要拐三道彎的段子都是有堅固的價值觀支撐的。最典型的例子,又要說起大家比較熟悉的《波士頓法律》,你會在裏麵看到法官在法庭上戴安全帽,律師找脫衣舞女郎當場表演作證,讓一隻寵物做評審等等荒誕場麵,但這樣一個表麵上無厘頭風格的片子,它卻每分鍾都在提醒你,你必須捍衛自己的權利。為此,你可以告軍隊開除同性戀士兵,告減肥廣告令女兒節食,告上帝打雷劈死了你的老公,從戒煙展廳偷回父親的模型,因為這些都是自由和民主的權利。而一個律師,他的職業使命就是還給這樣的底線以法律上的尊嚴。
同樣是講醫患關係,《實習醫生格蕾》裏表現地還要更加極端,死去患者的丈夫直接持槍血洗醫院。但它並沒有僅僅停留在醫生和患者的相互抱怨上,或者無結果的輿論爭論上,而是更深層地討論生命的意義,醫生到底是在進化論中扮演什麼角色。它從不玩大而空,而是每天演著天花板漏水,急診室停電,實習醫生和護士集體要打青黴素這些瑣碎小事,還原醫院的各種複雜,醫生各種糾結,那才叫做真的接地氣。
有意思的是,我們時常習慣了抨擊美國物質,不夠精神。但偏偏卻是在我們的職場劇裏才充斥著“做為員工,對他們來說什麼是最重要的?說得通俗易懂點,就是錢、權二字!”、“要說大公司的企業文化,見過提倡誠信的,見過提倡創新的,還真就沒見過哪個大公司的企業文化提倡要善良的”、“我們在大公司做慣了的人,受不了那些處處都要摳著算費用的公司。真落到那樣的地方工作,不說別的,單是和你共事的人,都是些素質比現在的同事差很多的人,就要讓你鬱悶了”這樣功利的觀點。
國產職場劇就像現代裝的清宮劇、官場劇,把腐朽、齷齪但“有用”的那套東西解說完了,讓人印象深刻,接下來它們卻不知道應該怎樣去破除惡性欲望,又如何重新立一個契約社會的價值體係。隻會破,不懂立,一通罵完,然後不知所措,最後甚至隻得讓主角照搬反麵的那套,說的好聽是“以彼之道,還施彼身”,其實就是陷入以暴製暴的惡循環。僅僅是越級上告大老板,就治住了壞心眼的上司?僅僅是越界拿了個國際大獎,就能衣錦還鄉當李嘉誠了?僅僅是從小蜜變女企業家,就人性閃閃發亮了,這樣的情節寫出來,編劇自己都不覺得心虛麼?
而這些由社會關係衍生的宮心計到了美劇裏,雖然被解剖地更犀利,手段更毒辣,但通常不會成為主線和唯一元素,它的基礎其實還是建立在正能量上。而同時,那些詭計和反道德會被嘲諷、詬病、叱罵得更痛快,比如像《金裝律師》的主角那樣,因為偽造學曆而進律師事務所這件事就屢屢陷入道德危機,最後一定是要坦白的。《醜女貝蒂》裏時尚圈的潛規則夠多夠陰險,但它的主線依舊是一個醜女靠實力而不是耍手段的成功記勵誌故事。至於《新聞編輯室》,開場就是一段“不關注收視率競爭力,不怕得罪客戶,為了5%的觀眾想要看到的新聞就甘願做堂吉訶德或者桑丘或者那頭驢”的自白,這麼主旋律的話由美劇說出來,你還真的就會相信,會感動,因為它“小人物有大作為”的價值觀輸出一直很堅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