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枚“魚咬尾”做工很細膩,用手摸上去能感覺到那上麵密密麻麻的鱗片雕刻的很立體,一片楔著一片。
我是第一次接觸這種東西,而且還是朋友送的,就沒打算往外賣。平常一直戴在手腕上。
這時候聽這客人問,就隨口敷衍了幾句,對那鐲子我其實所知不多,隻是靠著跟陳忽悠學過的半桶水古董知識,隱隱約約覺得應該是宋朝的東西,這時候胡亂的開了個高價,其實是想把那客人嚇跑。
那客人搖搖頭咧著嘴說道:“小老板你可夠黑的,不過這枚魚咬環碰到行家的話,確實能值這個數”
這客人說著站起身來:“老弟咱們來日方長,遲早還會再見的,今天就告辭了。”
說著一溜煙的出去了,倒像是突然想起什麼急事似得。
我緩了半天沒反應過來,愣是想不明白這哥們是來幹嘛的?黑五,黑五,這名字一聽就不像正經人...
仔細回想了一下,總感覺這孫子有點怪怪的,他說話時的神態,動作...就好像他是在觀察我...對,就好像我剛畢業那會找工作被人麵試一樣,這孫子到底什麼意思?
我撥通了陳忽悠的電話,馬上就被他掛掉了,估計是在忙。這幾天陳忽悠一直在跟那個八爺商量什麼,似乎跟那個老外有關。
我正打算把鋪子關了,去公子哥的酒吧坐坐,聽聽沙皮他們吹牛什麼的。
這時候突然進來個人,我抬頭一看竟然是陳忽悠。
陳忽悠往椅背上一靠,搖頭晃腦的說道:“今天跟黑五談的怎麼樣?”我心說那客人原來是陳忽悠介紹過來的,怪不得這麼不靠譜。
我馬上跟他訴起苦來:“別提了,你找的是個什麼人啊,說話雲山霧罩的,有的沒的扯了一大堆,正事還沒開始說呢,拍拍屁股走了...這不是消遣人嗎?”
陳忽悠嘿嘿一笑:“你呀,還是太嫩了,不過,這事還就得這麼辦。“
我趕緊問陳忽悠,這麼說什麼意思。
陳忽悠說道:“你天天嚷著讓我給你介紹客戶,介紹有錢的大買家,我問你,我要真把人給你拉過來了,你拿什麼賣給人家?就你這兒仨瓜倆棗的,你就不怕人家看不上眼,白白砸了招牌?”
新官上任三把火,自從店開起來到現在,我是有心大幹一番的,確實沒少磨著陳忽悠往我店裏麵拉人,可是話說回來了,這孫子到現在也沒介紹我認識什麼有實力的大客戶,充其量是給我介紹了幾個暴發戶。
這些人傻錢多的土豪來這裏買古董完全就是為了撐撐門麵附庸風雅,好處是已經被陳忽悠忽悠的差不多了很好糊弄,隨隨便便弄點東西就能榨出不少油水來。
壞處是土豪們都是玩票,甚至連票友都算不上。就是弄點古董,在親戚朋友們麵前顯擺顯擺。所以全部都是一錘子買賣,而且對我的業務能力沒有什麼提高。
陳忽悠接著說道:“三年不開張,開張吃三年。幹咱們這一行油水是大,可是你得這麼想,油水大,門欄也高啊,沒有精鋼鑽兒,怎麼攬瓷器活兒?但凡吃這碗飯的,都得有壓箱底的絕活,要不有幾件有大來頭兒的神器仙丹鎮店,要不就得有手眼通天的渠道和關係,最不濟的也得有幾條獨一份的上線吧?”
陳忽悠說的神器仙丹是行話,意思是指那些曆史上有點來曆的物件,比如說關羽用過的大刀啊,李白耍過的劍啊,楊貴妃洗過腳的瓷盆啊,古董行業裏,普通的古董跟神器仙丹的區別就在這兒,一枚普通的唐朝的鳳頭釵能值個十幾萬,但是如果能證實是武則天戴過的,那這鳳頭釵的價格就能翻著跟頭往上漲。
這種類似行業傳奇的物件我這新開的小破店是想都不敢想的,至於手眼通天的關係就更是扯淡了,說來慚愧,除了陳忽悠幫襯之外,我目前連一個上線都沒有。
陳忽悠拍拍我的肩膀:“老弟,年輕人有上進心事好事,可是做生意最忌好高騖遠...你啊,好好琢磨琢磨吧。”
我開口問道:“那黑五...跟我做生意又有什麼關係?”
陳忽悠掏出鼻煙壺用手指甲挑了一點送到鼻子底下使勁嗅了一下,閉著眼睛長出了一口氣,才緩慢的說道:“黑五,他是個下地的。”
我一楞,心裏居然隱隱有點兒興奮:終於摸到邊了。
怪不得我老覺得黑五在觀察我,要是能搞好跟黑五的關係,我以後就不愁沒有獨家的貨源了,做生意也算是多了點底氣,就是不知道這個黑五的業務能力怎麼樣?
陳忽悠歎了口氣,正色說道:“沈胖子找了黑五做鐵耙子,這次的買賣,不簡單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