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煉必須心狠。
再說,任遠此時心中無緣無故的積蓄了滿腔的怨氣。
他魂不守舍的躍出水潭。慢慢開始有些後悔自己為什麼都沒敢看她一眼。連她眼眸眉宇都沒有細看清楚,隻有一個淡淡的印象而已。不禁責怪自己太過膽小,可轉念一想,卻又覺得即使盯著看上一個時辰,所能記住的大概也隻是一個模糊的輪廓罷了。
他終於抬起眼睛。
一條氣息萎靡的黑色蛟龍盤旋在百丈之外的半空中,巨龍前後淩空而立著一個金色披風的男子,一個青衣少年,還有一個披頭散發,手持軟劍的銀甲男子。
三人一獸一時僵持著,誰也沒有動作。
而四顧身下的地麵,土地崩裂,屍橫遍野,其中大部分都是人的屍體,完整的屍體不多,胳膊,腿,殘缺不堪,四散分布。還有些則是妖獸的屍體,麋鹿,青狼,老鼠,豹貓,一還有許多奇形怪狀的獸類,一個個現出了原型。
任遠對碧潭口這數十天來發生的事情仍是全然不知,眼看此地血肉狼藉,心中卻無一點悚然。仿佛這些場景在他心中都算不了什麼,與那一點淡淡的印象比較起來,更是不值一提。此時他守住那點印象,整個山林仿佛都變得渺小起來。
隨著這種感受的出現,一股睥睨傲視的氣質便從他身上隱隱播散開來。他側頭往碧潭四周的樹林中望去。那裏還隱藏著許許多多或強或弱的氣息。
其中最強的一道便是南宮雪方向的蕭鳳陽。任遠目光一凝,往蕭鳳陽射去。
蕭鳳陽抬起眼睛,淡淡的看了一眼任遠。兩束目光仿佛在半空中交接爆炸。任遠身子一晃,低罵了一句:“老妖怪。”也就不再去看他。
而蕭鳳陽雖然與任遠對視一眼,稍占上風,但見他年齡與南宮雪相差無幾,卻已達洗髓之境,心中早已是翻起了驚濤駭浪。
南宮雪的反應則要簡單得多,看見任遠衝出碧潭,漂浮在半空,首先是驚訝,接著立刻羞紅了臉,背轉過身,對蕭鳳陽埋怨道:“他,他怎麼沒穿衣服?!”
魏遠山暗道:“是這個臭小子?”
他此刻心中也是驚疑不定,前些日子還看到他在樹林裏做一些可笑而不堪的事情,那時的境界比之自己仍有相當差距,現在竟然已經能夠淩空而立,那可是隻有洗髓境才能辦到的事情啊。
對於不能解釋的東西,人便會選擇自欺。魏遠山也是如此,驚異稍定之後他慢慢開始認定任遠必是學到了某種特殊的武技,才可以懸浮於空中,否則怎麼可能如此年輕,便已達到達到洗髓境。
與魏遠山抱著差不多同樣看法的人還很多,不過他們都是看到另一幕,才假定任遠的洗髓境是假的----
“哈哈,毛還沒張齊呢!哈哈”
突然,剛才還是一片肅然的樹林裏傳來一陣陣哄笑聲。
任遠初時不明所以,片刻之後才醒悟過來,把低一頭,看到自己全身仍是赤條條,臉上一紅。不過隨之便覺得無所謂起來,耳內聚風,從千百聲笑聲中辨聽出那最刺耳的一處,確定方向,轉身,便是一道殘影向下掠去。
那大笑著的疤麵漢子還未來得及閉上嘴巴,隻感到一陣勁風撲麵,任遠已經笑眯眯的站在他麵前,隨手一揮,便扯掉了他身上的外衫,披在自己身上,用腰帶一束,回首顧盼間倒也頗為瀟灑。
任遠笑道:“借你的衣服一穿。”
那人卻再也笑不出來,怔怔的望著任遠飄飛而去。
回到半空,任遠懸停在與三人更近些的位置,對著青衣少年道:“剛才進入碧潭的就是你?”
青衣少年本也是秋水為神玉為骨,卓雅不群,此刻見任遠衣衫飄飄,若有出塵之態,眼神中竟是閃過一絲慌亂,沒有回答。
站在青衣少年身邊的趙千馳眉頭一皺,道:“你又是誰?”
任遠暗笑這個問題自己的那頭小獸也問過,便同樣反問道:“你又是誰。”
趙千馳眉宇緊鎖,麵露怒色。然而雖一向自視頗高,但對於眼前這個十幾歲的洗髓境倒也不能直接無視。
倒是任遠剛說完便覺得這些廢話沒什麼意思,便緊接著道:“你們誰先上吧。”
披頭散發的魏崖仿佛聽見了世界上最好笑的事情,哈哈大笑起來。
任遠實際上並無開玩笑的意思,此刻他的體內如火燒一般,十分難受。腦海中的小獸已經倒在地上,金色光流仍不住的往它身體中湧去,小獸的身體已比之前脹大了兩倍有餘,身上金光璀璨,黑毛覆蓋之下的皮膚都變得透明起來,一個個肉眼可見的金色光點在肌膚之下,如同沸水起的水泡一般蒸騰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