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身上有了透過竹茵而來的斑駁陸離的陽光,淺淡而直白施於我溫暖。
對習慣黑暗的人來說,陽光也是一種奢侈。
誰不願意永遠天真無邪,永遠爛漫不解是非。我本該是一個快樂的,善良的公主。是現在皇帝寶座上的那個可恥的小人改變了我,改變了那個曾經的離陌。
我討厭現在的自己,比所有人都要討厭,可是,我必須變成這樣才有可能成功。
我看著冷燁,看著他扭曲憤怒的臉,看著他瞳孔中映出的自己。
他掐住我脖子的手越來越用力,我的呼吸也越來越困難,我倔強的看著他,直到自己的意識逐漸的模糊起來。
我以為,我要死了。然而我腦海中浮現出的並非是哥哥或玉泊寒的麵容,而是阿律,他對我笑的模樣,對我哭的模樣。對我關懷的模樣。那麼多的模樣摻雜在一起,都是可愛的熟悉的令我心動的模樣。
我從來不知,他對我是那麼那麼的重要。
日光像水波一樣在帳紗上飄蕩,透過它,我可以微微看清門外的那一片鬱鬱蔥蔥的綠,鼻尖仿佛沾染上了冷冽憂傷的氣味,冰冰涼涼的一片。
睜開眼,有一瞬間的怔仲。
我活著,並且活的很好。除了脖子上多了一圈青紫。
玉泊寒腳步輕輕的走過來,白衣上透著暈黃的光。他坐到我的身邊來。
“醒了。”他的聲音溫和,能治愈所有人的傷痛。我突然很想哭,很想像以前趴在哥哥懷中痛哭。我看著玉泊寒溫順清晰的眉眼,熟悉而又遙遠。
“你不該去做如此危險的事。”他把被子向我身上拉了拉,好聽的聲音波瀾不驚。
我苦笑,“這不是好好的回來了。”
“他不會殺你,殺了你,他的報仇更無望。”玉泊寒低垂著眸子,專注的看著青磚地麵上一格一格的日光。
我覺得玉泊寒的話有些刺耳,我喜歡的快意恩仇的他,喜歡的桀驁不馴的他,喜歡的瀟灑爽朗的他。怎麼可以這樣世故,怎麼可以因為自己要報仇就放過了殺害自己愛人的仇人。
我的頭有些疼,下意識的摸了摸。玉泊寒關切的目光很快的就掃了過來,“不舒服?”
我笑笑,不想讓他擔心。
他抬手把隨身的手帕拿出來,係到我的脖子上。“這裏風涼,不要受病。”弄好後,他又整體看了一下,才重新安頓我躺下。“回宮的時候還早,你可以再休息會兒。”
我聽話的點點頭。
真的很久沒有人會這樣關懷的對待我了。
我看著他細細的眉眼,溫柔的如同湖上輕皺的漣漪,光影彌漫,色澤悠遠欣長,恍然如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