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終於有點顫抖了
玲瓏和飄渺徒然的想要護住我，最後還是被他一腳踢了好遠。
隻剩我自己了。
我用顫抖的勇氣直視著他的劍，我清楚，他是真的想殺我。
他握著劍的手指修長而秀氣，是難得好看的一雙手。以前我和阿律常常會取笑他的這樣一雙手，怎麼拿劍上戰場殺敵。他總會氣惱，小孩子稚氣的惱怒，用一顆糖就可以哄好。
我們誰都不會想到有這樣一天，他就用那雙好看的，曾經放在我掌心任我牽著的手，指著曾經被他喚作姐姐的人。
“為安，”我輕動著嘴唇，卻並沒有聲音。耳畔的呼吸愈加緊促。
他的目光那麼冷，猶如那年北漠的風雪，蒼茫無望。
我就那麼看著他，有些空洞的看著他。
有風吹拂裙擺的聲音，有鮮血流淌的聲音，有飄渺玲瓏斷續的呼喚與懇求的聲音。
有眼淚在染了鮮血的地上撞的四分五裂的聲音。
他的聲音很低，低到我幾乎聽不清。“你是阿律的姐姐，他沒有罪過要承受失去親人的痛苦。”
我看著他光影籠罩的臉，突然想到我對他做了多麼殘忍的事。
“為安。”我向他撲去。
我想要告訴他，他身上的毒是我給他下的。我想要與他坦誠。然而，我卻連他的衣擺都沒有碰到，隻有了一捧明滅破碎的光影。我呆呆的看著那一捧光影，突然感覺自己好累，好累。
乾元八年，雨花閣蘇妃謀逆欲傷公主，被公主護衛所傷，**。
這是史書上的真相。
窗紗上透著薄光，漫霞香的味道輕輕淡淡的縈繞四周，我端坐在桌前抄佛經。
阿律坐的離我很近，烏黑的頭發遮掩住半邊臉，卻可以看到他專注的目光一直在手中的書頁上。左手依舊不安分的揉搓著衣角，和小時候別無二致。
我喜歡看他，因為在他的臉上我可以看到所有不加掩飾的喜怒哀樂。
寢殿內很安靜，一格一格的光影在地上勾勒出悠遠的溫暖。
歲月寂靜，流年無憂。我輕輕的在紙上寫到，墨黑f的字跡，蒼白的紙，一如命運般無力。
“姐姐。”阿律喚我。
我扭頭看他。“嗯？”
“姐姐有過害怕的時候嗎？”他認真的看著我。
害怕，我當然有過害怕。哥哥死的時候我害怕，害死疏言的時候我害怕，佟為安拿劍指著我的時候我害怕。
“可以害怕，卻不可以因為害怕而軟弱。”我繼續提筆抄經書，雲淡風輕的回答他。
他沉默了好一會，“聽到姐姐出事的時候，阿律真的害怕了。”
我的筆一顫，一滴墨悄然滴在紙上，蔓延開來。
他的半邊臉依舊掩藏在烏黑的發絲中。我看不到他的表情，卻無比清晰的感受到了他的悲傷。
我失去過哥哥，不能再讓阿律失去我了。
我沒有回頭，聲音也不會顫抖，“姐姐不會離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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