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2 / 3)

“哎呀!我們會是那種不知節製的人嗎?”三人異口同聲幹笑,默契好得不得了。

就是會!撇了撇嘴,舒仲索性大方道。“放心!明日重新開張,會讓你們和大夥兒同樂盡興喝個夠的……”

“哇——舒老大英明……”、“果然是兄弟啊……”、“老大,請接受我仰慕的一吻……”

霎時間,三人樂得手舞足蹈,蜂擁而上抱住舒仲以表激動之情,玄青更是堅決要獻上珍貴的初吻來回報,連日來提心吊膽深怕被報複的緊張情緒一掃而空,全拋到九霄雲外去了。

“惡心死了!”嫌惡地撥開三隻八爪章魚,驚濤駭浪險險躲過狼吻,舒仲叫罵。“別再來了,不然連酒香都沒得聞。”

“喲——舒老大害羞了!”盡管笑得花枝亂顫故作嬌羞調侃,為了明日的幸福,三人倒也真不敢再作怪。

杜老頭像在看戲班子演戲似的,雖笑得合不攏嘴,正經事倒也沒忘記做。對著密密麻麻的酒壇子清點貨量無誤,向舒仲示意了下便離開了。

“素心妮子呢?”待閑雜人等一一走個精光後,舒仲這才發現都沒瞧見她,不免質問三名閑人。

“舒掌櫃找我有事?”才提了桶水進來,準備將修複完整的桌椅擦拭幹淨,就聽他在找人,宮素心連忙出聲應和。

“想請你同我去辦件事兒。”沉沉眼眸笑瞅,舒仲走近她,隨手接過小手裏的水桶。

宮素心還來不及回答呢,管菜刀就笑著巴結。“有事吩咐下來就成了,何必舒老大你親自出馬?”所謂“千穿萬穿,馬屁不穿”,多多逢迎討好準沒錯。

冷笑一聲,將水桶抹布塞進他懷裏。“那就麻煩了!”順勢牽起嫩白小手往門口走去,臨離去前,舒仲回頭笑亮一口白牙。“回來時我要看到一塵不染、窗明幾淨的飯館,注意——一、塵、不、染。”

哈哈……馬屁拍到馬腳上去了,真是活該啊!目送舒仲二人遠去,了凡、玄青滿臉的惡意卻又故作不勝唏噓,拍拍已然僵化的可憐人肩膀。

“好好擦吧!”話才說完,兩人已然轟然大笑,隻因他們都清楚知道舒仲口中說的一塵不染就是真如字麵上的解釋,絕對不打折的。

“嗚……我、我怎那麼倒楣啊我……”哭天搶地的痛泣,手腳卻不慢地一手一個勾住人,語氣非常危險。“……是兄弟就該有難同當……”

“禿驢,你怎麼說?”小胡子抖的挺凶,笑睇大光頭。

大光頭悲傷點點頭。“唉……牛鼻子,今日是該——”

“割袍斷義的時候了!”兩聲暴喝同時吼出,聲音主人有誌一同脫離惡人箝製,手牽手大笑跑得不見人影,徒留下一名暴怒男人氣極的惡咒聲……

“舒、舒掌櫃,你要帶我上哪兒?”迷迷糊糊一路被牽到市井街道上,宮素心這才大夢初醒地問身旁那個看起來心情很好的男人。

笑睨著她,舒仲沒回答,逛大街似的漫步閑晃,直至一家專租借馬車的驛站店門口才停下步伐。

“舒掌櫃,你要出遠門嗎?”直覺以為他要租車遠行,不然佇在這兒做啥?

“不!”瞳眸含笑,薄唇吊詭地往上一勾。

啊——又來了!那種狐狸般的笑容再次出現了,宮素心這回非常肯定自己沒有看走眼,因為那抹詭譎笑意還掛在他臉上呢!

驀地,他俯身在她耳邊輕悄悄不知耳語些什麼,隻見她兩眼霎時間瞠得老大,不敢置信地瞪視著他。“你是認真的?”老天爺!她該不曾是幻聽了吧?

“怎麼,你不想報仇嗎?”劍眉微挑,笑意湛然慫恿。“別忘了,你也是受害人。”

呃……他這麼說也對!可是那樣做好惡毒耶!宮素心陷入天人交戰中,根深柢固的良心道德叫囂著不能這樣,可是不知何時萌生的邪惡之芽卻一直在引誘她。

瞧出她蠢蠢欲動的頑心,舒仲適時蠱惑道:“很好玩喔!”

當!良心被一腳踢到天邊去,邪惡勢力大獲全勝。眨巴水靈靈大眼,她噗嗤笑出聲來,神情竟有絲期待之色。

舒仲知道自己慫恿成功了,不由分說拉著她閃入店內,好一會兒後兩人才又步出店門外,同時仰首望向泛著昏黃暮色的天際,兩人相視一笑,笑中有著心知肚明的默契與了然……

“喲——我說是誰呢!原來是舒大掌櫃呐!”矯柔做作的女嗓嬌滴滴響起,突兀地破壞了那份幽情。“哎呀!身邊這位不就是那個臉上有著一大片胎記的醜丫頭嗎?”李紅月掩嘴輕笑,眼底有著顯而易見的鄙視。

喝!今兒個心血來潮,想說趁“尋芳閣”尚未開張接客前,先出來挑些胭脂花粉,沒料到才挑完脂粉、正想回去好生梳妝打扮迎接恩客,卻在回程中遇上了讓她心懷怨恨的人,這下子不好生譏諷一番怎能甘心。

一見有外人注意,宮素心反射性地垂首以發遮麵,避免他人瞧見自己臉龐。可這舉動卻讓李紅月誤以為她因自卑而躲藏,心下不免更加快意幾分。

“嗬嗬……那張臉再怎麼躲還是嚇人啊!何不就幹脆抬起來讓大家瞧清楚,也好適應隨時會有醜如夜叉的姑娘在金陵城內活動。”惡毒的言語一句句吐出,引得許多路人好奇佇足,以為發生啥事了?

感受到越來越多的人群聚集,那一雙雙好奇目光如針般落在她身上,宮素心心中一緊,沉默低調地悄悄移步躲在舒仲身後,想避開眾人對她的注目。

雖知她真實麵貌並不醜怪,而且還清麗妍美無比,也隱約可以猜測出她閃避人群的注目並非自卑,而是另有至今他還不清楚的原因。但聽聞李紅月這般惡毒嘲笑,舒仲還是極為不悅憤怒,隻覺心口怒焰滔天,恨不得縫了那女人的臭嘴。若非他有不打女人的原則,早就一拳將她打歪去喘著了。

“紅月姑娘,真巧啊,咱們又見麵了!”瞄了眼她袒胸露背的薄紗衣裳,盡管心底怒火賁張,依舊端起人畜無害的笑臉。“有句話兒在下老早就想說了,不知紅月姑娘聽不聽得入耳?”

經過上次教訓,李紅月知曉他嘴舌犀利,是以戒備地瞪著他,倒是現場有不少好事民眾曾親眼目睹或聽聞街頭巷尾的流言,知道兩人前些日子在口舌上有所鬥氣,這會兒舒仲才起個頭,許多人便聚精會神等著他有何驚人之語?

啊——這語調與他準備算計管菜刀他們時一模一樣!相處時日越久,宮素心已能多少摸出舒仲的表裏不一,心中有底他接下來大概也不會有啥好話了,甚至可能還讓人極為難堪。

想到這裏,她連忙拉拉他衣衫,細聲低語。“舒掌櫃,咱們走吧!那些話我不介意的。”唉!舒掌櫃的舌是淬過毒的,連那三個頑劣份子有時都會被氣得半死了,更何況是這個花魁姑娘,真不知她能不能抵擋得了?看來還是快快離開是非之地,免得等會兒有人活活給氣死那可就不好了。

偏首睨視身後低垂的小頭顱,舒仲眼底淨是無奈與寵溺之意。這妮子心腸未免也太善良了點,人家都欺到她頭上來了,她還這般寬宏大量……

等了好一會兒,不見他有回應,宮素心不禁好奇地抬起螓首……

“啊……”一雙深沉複雜的瞳眸猛然映入眼瞼,嚇了她一大跳,隨即又想到自己驚嚇的表情好像有些不禮貌,一抹怯生生的笑容在酡紅臉蛋上悄悄綻放,素手主動握住黝黑大掌。“我們走吧!”老實說,她有些心喜於他的維護。

這是她第一次主動握住他呢!垂眸凝睇掌心中的小手,舒仲胸口一緊,心情莫名大好,笑笑地以另一手揉揉她烏亮黑發,不忍違背她息事寧人的意願。

“確實不需和牛鬼蛇神鬥氣,咱們走!”爽朗微笑,牽著她自顧自地突破團團圍住的群眾瀟灑走人。

這、這兩人是怎回事?先是旁若無人地含情脈脈互視,然後又甩頭走人,他們到底有沒有把她、李紅月放在眼裏啊?還有、還有,他說的牛鬼蛇神是啥意思?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從沒被人忽略得這般徹底,向來驕傲的李紅月霎時間火冒三丈,忍不住朝漸行漸遠的兩條身影尖聲叫罵,其狀宛如潑婦罵街,完全失了堂堂花魁風範。

“別想夾著尾巴落荒而逃,你們把話給我說清楚……”張牙舞爪的行徑將原本漂亮的容顏完全扭曲變形。

這女人是怎樣?難得一次善心大發地放過她,她還不識趣的來討罵捱?舒仲驀地頓足,危險地眯起眼睛緩緩地轉身……

原本鬧烘烘的圍觀群眾在瞧見他難看神色的冷臉時,一股無形壓力排山倒海般壓得眾人瞬間靜然,連大氣都不敢喘一口,就連向來高傲的李紅月也被驚嚇住,到嘴邊的咒罵硬生生地又給吞下肚去。

“舒掌櫃……”

側頭迎見她擔憂神色,舒仲頑皮地眨眨眼,輕聲黠笑。“放心!我不會太惡劣的。”待再次抬頭麵對眾人,已是一臉雲淡風清的舒爽笑容,朗聲道:“各位鄉親,拜托哪個善心人士將那隻呱呱叫的脫毛老母雞逮回去燉湯喝了唄,在下將感激不盡,日後上‘返璞樓’用餐,終生有折扣優待。”

此話一出,轟然大笑聲震天,人人笑得前俯後仰,隻因他那句脫毛老母雞形容得真好。瞧!那前空後露、遮掩不了多少身子的輕衫薄紗不像脫毛的母雞不然還像啥?

“你、你……舒仲,你太過分了!”當街被嘲笑的屈辱讓李紅月氣怒交心,恨不得撕了害她難堪的兩人。

“好說!”拱手作揖,舒仲萬分謙虛卻又為難的模樣。唉!他已經從閃過腦海裏數十句犀利字眼中,挑了句最無殺傷力的了,沒想到她還不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