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1 / 3)

帶著愉快心情,眸底蕩漾笑意,她輕敲房門,而門內立即傳來回應。

“請進!”

推門而入,就見舒仲半撐起身子坐靠床頭,精神不差地翻閱著手中帳冊。

宮素心柳眉微蹙,語含責難。“怎不好生休息,這會兒還看啥帳?”

“躺太久身子都酥了,不找些事做,時間難捱啊!再說這些天修整費用支出不少,不整理一下帳簿,再多個幾天就亂成一團了,屆時恐怕整理起來更麻煩。”

微勾起嘴角笑紋,舒仲目光落在青黑胎記上,緩緩巡視她周身一圈,最後視線停留在小巧可愛的耳垂上,像是發現啥不滿之事,輕哼出聲。

“怎不載耳墜呢?”

“耳墜?”話題怎突然偏離了?顯然還跟不上他心思的快速變換,宮素心無辜瞅著人。

“珍珠耳墜!上回我送你的那副。”挑眉提醒,不著痕跡地淡問:“不喜歡嗎?”

恍然大悟,她急忙解釋。“不是的!我怕不小心弄丟,所以收起來了!那副耳墜我很喜歡,真的!”小臉兒急得通紅,像是怕他不相信,她慌亂的自懷中掏出紅絲絨袋,裏頭裝得可不就是那副珍珠耳墜。

一瞧見東西,他莫名其妙又笑開臉,神秘兮兮猛招手。“快過來!”

才走近床邊,宮素心就被一把拉坐在床沿,但見他伸手接過紅絲絨袋、倒出耳墜子,興致頗好地想幫她戴上。

瞧他傾身靠近,蒲扇大掌撫撥雲鬢,溫熱氣息吹拂耳際,她粉頰紅雲更深,期期艾艾結巴著。“我……我自己……自己來就好……”嬌軀不自覺地往後仰。

“別動!”一聲低喝,果然令她乖得不敢隨意亂動。

舒仲好整以暇地為她戴上珍珠耳墜,順便竊香地在她耳後白皙粉嫩的肌膚上印下一吻,而後退開了身,浮起滿足笑容。

“瞧,多美!買了送你就是要你戴上,誰叫你收著當骨董啊?”

“你你你……”渾身輕顫,撫著耳後灼熱敏感的肌膚,宮素心此刻臉已經紅得可以點火了。

“你”了個老半天,連舒仲都忍不住揚眉想替她接話了,她才迸出一句。“舒掌櫃,你又占我便宜?”

滿滿的質疑爬滿小臉,舒仲看了差點脫口失笑,強忍下到嘴的笑意,佯裝正經道:“不!這是在疼你!”

是嗎?這和占便宜有啥不同?實在無法相信他的說法,宮素心防備地揪他一眼,決定自己還是快快離開這房間比較好。最近她越來越能認同管菜刀等三人的話了——舒掌櫃絕對不是啥好人!

悄悄站起身退至門邊,她垂首低問:“我要上街一趟,舒掌櫃有無需要些啥東西要我買回來?”

喝!這妮子開始有危機意識了?很好!很好!不愧是他看中的人,果然冰雪聰明,開始摸清他笑臉下的真麵目了嗎?

暗暗自我得意地點頭稱許,舒仲扯開最溫文無害的斯文笑臉。

“我沒啥需要你買回來的,不過你能不能幫我跑趟街尾的杜家酒鋪,請杜老伯有空來我這兒,就說我對他上回新釀的酒很感興趣。”

“好的。”奇怪地睨看溫和笑臉,宮素心總有股吊詭感,覺得自己好像瞧見狐狸在笑……

“還有事?”怎麼傻愣愣瞅著他瞧呢?舒仲不由得興味笑問。

“不……我出門去了。”甩掉荒謬幻覺,她急急忙忙離去。

依舊是人潮洶湧、小販林立的街道,叫賣聲此起彼落充滿活力,各家姑娘、大嬸,小哥、老爹穿梭在攤販間,忙著挑選購買或佇足瀏覽自個兒中意的玩意兒。

宮素心習慣性地低首行走,方才她已經去了漆行,現在正趕著往杜家酒鋪去,好完成舒掌櫃的吩咐,自己也能早些回“返璞樓”。

畢竟她想躲的那人本領不小,這麼久了,“他”應該也知道她的事了,想必會有所動作才是,現今在大庭廣眾下多待一刻便多一分曝光危險啊!惴惴不安地思忖著,腳下蓮足不自禁地加快許多……

“砰!”、“唉拗!”碰撞聲與痛呼聲幾乎同時響起。

宮素心還搞不清楚發生啥事,就已然發現自己摔跌在地,而自己前方的地上同樣也跌坐著一名胖大嬸,口中哀哀叫疼,身邊還有位較瘦的婦人正忙著扶人。

瞧這情景,看來心神不寧時去撞到人了。忍著身子受到衝擊的疼痛,她急忙爬起身去幫忙扶起對麵的胖大嬸,口中不住道歉。

“對不起,你有沒傷著?”

在兩個人的攙扶下,胖大嬸總算哼哼哀哀地爬起來站穩身子,瞧她青黑胎記的臉龐上充滿焦急與歉意,胖大嬸先是嚇了跳,隨後馬上定神擺手,表示不打緊。

“沒事、沒事!我自己也不好,走路匆忙了些。”

唉!多可惜的姑娘,臉上長了那麼大片的胎記,不過……怎麼瞧起來挺麵善的?胖大嬸忍不住多瞧了她一眼,覺得越看越眼熟。

“早告訴你走路要當心些,就是不聽!你這急急忙忙的性子真該改改了……”瘦大嬸邊拍她身上的髒灰塵,邊碎碎念道。

“好了、好了,你就是-唆!”橫了同伴一記白眼,胖大嬸受不了二十年來相同的叨念,連忙轉移話題。“姑娘,你也沒事吧?”

“沒事!”宮素心微笑回應,很有禮貌地道:“如果都沒事兒了,那我先走一步。”瞧她們應該一切安好,輕輕頷首示意,再次往杜家酒鋪前進。

胖大嬸疑惑地目送她消失在人潮裏,隨即興衝衝地詢問同伴。

“你覺不覺得那姑娘好生麵熟?”

“你啊,誰都嘛麵善得很。”瘦大嬸嘲諷,受不了她那種雞婆性子。

“不、不、不,她那臉……那臉……”胖大嬸敢確定自己對那張臉有些兒印象,不由得抱頭苦思許久,直到瘦大嬸等得快發飆了,她才突然驚呼地喜道:“我想起來了!你記不記得前些天有群外地人拿了張畫像,在咱們村子裏挨家挨戶地尋人?”

“好像是有這麼一回事。”聽胖大嬸提起,瘦大嬸這才有了印象。

“就是她啊!”胖大嬸擊掌喜道。“那姑娘和畫像裏的人簡直一個模樣,咱們快去通報消息,賞金一千兩的呐!”嗬嗬……發財了!發財了!

“你想錢想瘋啦?那姑娘臉上有塊胎記,畫像上的可沒有!”真是!到底有沒有長腦子?

“哎呀!不管了!”興衝衝拖著人就走,準備去找那群外地人。“那些人也說啦,隻要有任何消息通報,就可以領一兩銀子。”

就算是錯誤消息,沒一千兩可領,至少也有一兩可以貼補家用啊!一兩呢,也不少了!她家裏那個死鬼一整個月下來都不知能不能掙到一兩呢!

瘦大嬸聽了覺得也對,就算一兩銀子也不無小補啊!當下兩人立刻情緒高昂,結伴急衝衝地通知人去了。

又隔了幾天,舒仲的風寒已好的差不多,精神回複往日那般神采奕奕,身體亦能下床到處走動、指揮三個不敢吭聲的苦工,而這大概都得歸功於宮素心每日定時定刻、必不遺忘地逼他喝下藥汁所致。

這日午後,“返璞樓”整修工程大致已完成,隻等著舒仲決定選好哪個良辰吉日重新開張。至於連日被嚴苛掌櫃給鞭策趕工的三名苦力因修繕工事已了,此刻正閑得發慌的聚在廚房裏偷喝美酒;當然管菜刀親自掌廚的下酒菜是絕對不會少的。

正當他們大塊吃肉、大碗喝酒,快意得不得了時,外頭大廳忽傳來陣陣紛擾吵雜聲。三人不約而同地拋下美酒佳肴,快步來到飯館大廳,卻見釀酒的杜老頭正指揮著一群酒鋪夥計們扛著一甕甕酒壇子進來,口中還不時吆喝著。

“耶?咱飯館裏不是還有一大堆酒嗎?杜老頭,你會不會送錯了?”了凡首先發難詢問。

“沒錯、沒錯!”得了個空,杜老頭笑眯眯,語帶得意。“舒掌櫃說為了慶祝‘返璞樓’明兒個重新開張,特別要我將苦心研釀成功的‘英雄倒’送來百來壇,說是要免費請大家喝,以酬謝客人們多年來對‘返璞樓’的支持。”

“真的?假的?”玄青不敢置信。那姓舒的啥時變得這麼慷慨了?

“酒都送來了,老頭兒我還會騙你們不成?”丟了一記白果眼,杜老頭氣呼呼地說。

這倒是!杜老頭的確沒理由騙他們,再說酒確實也都送來了。三人互瞄一眼,總算是相信了。

見他們信服了,杜老頭這才又笑了起來,滿嘴的酒經。“告訴你們三個兔崽子,我這‘英雄倒’可是酒如其名,味醇而甘美,入喉灼烈隱帶芳香,後勁極強,就算那些自稱千杯不醉的酒國英雄,隻要喝了我這‘英雄倒’,肯定逃不過醉倒命運。”嘿嘿……這可是他嘔心瀝血的傑作呢!

瞧著大廳中被堆疊成小山高的美酒,三人本就極好杯中物,這下聽他這麼說,肚中酒蟲蠢蠢欲動,恨不得即刻打開一壇來解饞。

管菜刀滿臉的垂涎,迫不及待地先抱來一壇“英雄倒”,喜叫道:“先讓我嚐口試試……”

“作你的春秋大夢!”淩空橫來道黑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劫走酒壇,同時大腳將人踹飛出去。

依多年被踹經驗,富有如此踹人勁道與韻律的,非那人莫屬。管菜刀以慘不忍睹的姿勢被兩名戰友接住,才站穩就裝出可憐樣博取同情。

“舒、舒老大,你怎下來了?”唉!真是天要亡他啊!舒老大不是窩在房裏頭嗎?

“再不下來,明日大概隻會剩下‘三人倒’了。”安放下酒壇,舒仲斜睨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