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平收到了雅林的信,他塞進了口袋裏。他不想在辦公室拆開,怕好事者打探消息,他們要是知道了雅林寫來的信,肯定會抓住這個話題不放,比如問:雅林跟蔡狗官到底有那事嗎?他們現在還敢找理由膩在一起嗎?其實無非是在提醒剛平:你的女朋友跟人家睡了。雖然剛平覺得和雅林情緣已盡,但是也不願這樣被人羞辱,所以他一向是回避雅林這個話題的。
剛平去了一趟廁所,抽完兩支煙,擰開水龍頭洗了三把臉。難道他哭了?他以為他不會哭的,對雅林和蔡狗官的事,他早就分析透了,認定了他們有事。但不知為什麼,眼前卻總是浮現狗男女不雅的畫麵。剛平不看這封信,覺得還有百分之一的可能是誤解了雅林,看了這封信,他的幻想已徹底破滅。就像考生走出考場,明知是不可能及格的,但張榜時還是希望有奇跡發生。所以,剛平好像捧著一張滿是紅叉叉的試卷,眼淚忍不住就往下掉了。多少能給他一點安慰的是,雅林準備離開湯寧。對剛平來說,她的離開是一件好事,會讓人們慢慢忘了有這麼個人和這麼一段故事。
回到宿舍,剛平鑽進了被窩裏。清香埋怨道:“吃了飯,你連嘴都懶得擦一下,就上我的床?”被人睡了的女人,多少能找到點兒女主人的感覺。剛平聽到“上 床”倆字,心裏很不爽,媽的,一個會寫詩的雅林,居然和一個當兵回來的狗官上 床。剛平頓時覺得心裏還有一口氣沒出。過去和雅林做 愛,總是念叨,要“栽左一次”,但後來就沒有下一次了,她都給那個王八蛋了。剛平心裏剛罵出“王八蛋”一詞,又更加不爽,好像罵的是自己。清香給剛平遞來一張紙巾,剛平拿起擦了。清香伸出手想收回紙巾丟垃圾簍,剛平卻將紙巾往床頭櫃一丟,然後抓住清香的手一拉,清香就倒在床上了。
“你不會又想搞我吧?昨晚剛給你搞了一下。”清香問剛平,而剛平麵無表情,一聲不吭,隻顧翻身將清香壓在身下,然後拔光清香身上的衣物。
“你今天怎麼啦?像餓狼似的,好像一輩子沒碰過女人似的。”清香埋怨剛平。剛平還是不吭聲,他在想像著眼前這個是蔡狗官的女朋友,但是,狗官還沒搞上,自己搶先搞了。剛平跟著清香在心裏用了“搞”字,他認為現在用這個字,更具有野性、狂亂和力度。
“你能不能輕點?抵得我小腹都痛了。”清香一臉痛苦的表情,這正合了剛平的胃口,就是要搞到你難受。
清香的房間,是由過去的雜物間收拾收拾湊合著用的,床板也是東一塊西一塊拚湊的,抗壓減震功能自然不理想,而且還要發出很大的聲音。但剛平是不管這些了,反正六樓除了他倆,就還有那個死筱笙了,讓他偷聽去,讓他難受去。
但這回真不隻是筱笙一人在六樓,小喬她也上來了。
雖然楊牧已去省城給筱笙揩屁股,但效果如何還真是難說。楊牧走時帶了一封假冒筱笙簽名的信去,現在擔心的是,筱笙再寫信反映情況,那就穿幫了。於是小喬又來找筱笙,想了解筱笙的動向。當然,小喬做工作還是挺講究方法的。她先了解秦苗的情況,再問曉潔的情況,並再次拋出誘餌,她說有機會的話她還是會在秦苗麵前解釋的。
筱笙還是習慣地坐在角落裏,慢悠悠地說:“你跟秦苗、曉潔到底有些什麼聯係?為什麼曉潔能取走我的信?為什麼秦苗會和你同時出現?秦苗明明說21號來的,結果提前到18號來。”
“你不必大驚小怪,其實每個人看對方都是疑點重重的,因為我不是你,你不是他,各人所處的時間場合心情不一樣,再說,生活就是無數偶然的結合,某個時刻一片葉落都有可能改變一個人的命運,所以,你要問有些事該如何解釋,真的無能為力,唯有信任和理解。”小喬好似打過無數遍腹稿,她平靜而從容地說。
“你要是來跟我談哲學談人生,那真的不必要。我也知道生活有無數種排列組合的方式,但大是和大非,智商正常的人都還是分得清的。記得上學時,老師嫌某個學生聲音小,那個學生就大喊大叫地讀,老師說他故意搗亂,他還委屈地說小聲不行大聲也不行老師你要我怎樣,哼,老師雖有口難辯,但心裏還不明鏡似的?你要是真這麼說,我現在就是有口難辯啊。”筱笙顯然對小喬的回答並不滿意。
“我相信你的智商。那我就說一說,看你能不能設身處地去想了。曉潔第一次出現在我眼前,我真的不知她是誰,但她卻好像跟我很熟似的,又是評價我的衣服,又是讚美我的審美,我真的被她的一番蜜糖似的話迷惑住了,以致她從我手中奪過信件報紙,我都一時沒有理由拒絕她。再說,她都知道報紙信件該送往哪裏,我還能懷疑她和你們的關係?所以,上次在南泥灣唱歌,我是打內心要幫幫你,誰知你不領情呢?至於秦苗為什麼跟你說21號來,結果18號來了,這個問題你真的該問她本人,她和你之間到底出了什麼問題,你拿這個問題來責怪我,你不覺得很沒道理?我隻能說我那時候出現,是再正常不過的,因為我們早定了開會時間。好吧,我隻能這麼解釋了,到底有多少合理性,我不狡辯,你自己分析去。倒是你,你和曉潔到底為何抱在一起,你能解釋得通嗎?就像現在,你坐那角落,我坐這,噢,你出去聽一下清香房間裏的動靜,回來就要和曉潔抱在一起?”這時清香房間裏果然有很大動靜,小喬側耳聽了聽,接下去說,“聽,現在清香房間裏也有很大動靜,你去看看情況,看回來是否有必要和我抱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