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西正低著頭全神貫注地看著手裏的白色錦帛,帛上密密麻麻寫滿墨色字體,隨著目光的移動,他的嘴角劃出一抹發自內心的微笑,一直蔓延至眼底。
我腹誹“那上麵到底寫了什麼,讓他這般開心?”
“南風,這次辛苦你了,明日你傳信號把南霜,南雨,南雪集和到京城來,三日正午隱匿在法場周圍,如果陳家行刑,務必將陳子俞和陳恭救出來,陳老爺和其餘人能救則救,救不了就罷了。”
我心中一動,原來他根本就不相信我會竭盡全力救陳家人,他果然謹慎,未雨綢繆,見招拆招。
“主上,南春昨日傳信於我,他也在京城,是否……”
“不用,他另有事做,你記住救了陳家人就趕去霧雨穀交給尊元師父。”
“風領命!”
“去吧!”
見黑衣人出來,我趕緊往牆根底下躲去,眨眼間,一個黑影如鬼魅般消失在灰冷的月夜中,蒼涼寂靜的夜晚立刻黑得如化不開的墨。
我捂著胸口,暗暗換了幾口氣,不用說這便是蒙西手底下的暗衛,來無影去無蹤,幸好我心理素質夠強大。
蒙西研磨,提筆在宮廷特質奏折上寫下三年來第一次要呈報給皇上的折子。
我冒出頭看了一眼,心想等他一會兒去文德苑休息,我就偷偷潛進去一看究竟。
“窗外的人不打算進來嗎?”
一個清朗如月的嗓音忽然從窗戶的縫隙傳入我的耳中,他在和我說話嗎?
我吞了吞口水,半蹲半站的雙腿已有點發麻,但我繼續保持固定的姿勢,假裝沒有聽到。
“公主窗下夜窺,想知道什麼就進來。”
哎!我的潛伏能力怎麼變差了!
我有些難為情,勉強擠出一點微笑:“將軍,晚上好。”
他沒抬頭看我,手上揮舞著毛筆,一行優美的篆文字體出落成形。
我走近他,看他揮灑自如,筆鋒遒勁有力,剛烈深刻,與他平日寫得娟秀如雲的字體完全不同。
他停了一瞬,抬起眼簾,“公主有話盡管問,微臣會一五一十地作答,不敢隱瞞。”
我自知理虧,抿了抿唇,解釋道:“你別誤會,我沒想偷看偷聽什麼,隻是有個黑影經過,我就跟隨過來瞧瞧。”
他定定地凝視著我,幽深灼人眼眸中暗藏著一種奇怪的神色,我被他莫名專注的目光看得有些難堪,趕忙訕訕地低下頭,結巴道:“我……我,我會救陳子俞一家人的,今天讓你在外麵等那麼久,我覺得……是我過分了一點,你別介意。”
我奔潰!我到底在說什麼!明明進來是想一探究竟,怎麼變成自我檢討了?我一直不覺得有錯,怎麼一被他盯著看,就盯出了毛病!一定是在特種部隊受訓那幾年被教官給盯出了後遺症。
此情此景,再不開溜等待何時,“我還有事先回去了。”
“風雲。”
我心中一緊,愣怔地抬起眸子,“你,你叫我什麼?”
“風雲,你說過你叫風雲。”他輕輕一笑,灼灼眸光撩撥著我的心扉,“風兒吹,雲兒飄,風兒伴著雲兒,雲兒依著風兒,這個名字很有詩意。”
我的心弦微微一顫,眸中暈染一層迷離的水霧。
在現代,父母將我扔在孤兒院門口,好心的院長把我救了,我無名無姓,因為我最喜歡坐在草地上看天上的雲彩隨著風飄浮,便給自己起了這個名字。
“不過在東朝國我還是要叫你朝烈,隻能私下叫你雲,你覺得如何?”他的聲音清越親切,我有一瞬地恍然,雲,好熟悉的名字,卻又好遙遠,那是在現代所有認識我的人對我的稱呼,但從他口中念出來,為何我感覺到不自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