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奉原本想著跟過來,他在這邊也有些朋友,被盧燦趕回去,籌備納徳軒京城辦事處要緊。
盧燦的口袋中,還有張博駒老爺子交付的鑰匙。張家在和平區有一所老院子,收拾停當,每年張老爺子都會帶潘蘇過去住上一個月,現在交給盧燦他們在津門時使用。
沒推辭,這趟有點見不得人的事情,盧燦爽快的接過。
車子抵達楊村站,湧上來一批人,車廂頓時有些擁擠。
“這位女同誌,這座位有人嗎?”聲音中有著頗為熟悉的鄂地口音。
盧燦一抬頭,嗯?這位算是時尚女性了吧。
穿著一件深紅色的二五大衣,腰間束著一根皮帶,身材苗條,脖子上圍著一條淡粉色的絲綢圍巾,梳著馬尾辮子,劉海微卷,瓜子臉,麵孔白皙,頗為驚豔,手中提著一件雙提帶拉鏈黃色帆布包。
這女人年紀不大,二十左右,應該是這一時代的時尚前沿人物,而且家境不錯。
她這是問孫瑞欣呢。
盧燦與孫瑞欣的火車票,是徐奉買的。這家夥機靈,將雙排四座,全部買下來,又給丁一忠單買一張。因此,兩人的身邊空座,原本就沒人。
孫瑞欣正側臉對著窗戶想心事呢,聽到有人說話,一回頭,頓時把這位頗為時尚的年輕女人看愣住了。
她是十一歲進入武漢歌舞劇院學習舞蹈,七六年畢業後留劇院任舞蹈演員,妥妥的台柱子級的舞蹈演員,自恃無論是容貌、身材,以及對潮流的理解,都算是數一數二的。
可是,這火車上冒出一位女乘客,就讓自己生出自慚形穢之心。
見是位挺順眼的女客,孫瑞欣笑著往裏麵讓了讓,“沒人呢,你坐!”
“妹妹是演員?”將手中的提包放在桌上,那女人理了理二五大衣的後擺,在孫瑞欣旁邊坐下來,很自來熟的與孫瑞欣攀談道。
“不是呢,我回故鄉走走。”孫瑞欣樂得有人攀談,兩人很快聊起來。
聽到孫瑞欣是港商,這次回津門看看,這位年輕的女士,更熱情了,言語中對孫瑞欣的衣著、首飾,裝扮,不吝誇獎。
嗯?這應該是位有著相當社會經驗的女人,否則以這時代的女性,很難做到這一點。
盧燦也聽出點明堂。
這名二十歲左右的“時尚”女青年,名叫劉茜莉,祖籍津門楊村,爺爺奶奶生活在這邊,父母卻是黑龍江建設兵團的幹部,她自己卻是武漢舞蹈劇院的演員。
這次隨團來津門參加彙報演出,昨天去爺爺奶奶家看看,今天回團。
這女人給盧燦一種莫名的熟悉感,很奇怪!從她的歲數來算,無論上輩子還是這輩子,他能確定,自己肯定沒接觸過她。
盧燦揉揉眉心,沒再想下去,沒必要為一位旅途中的客人費心。
偏偏,這時,劉茜莉拉著孫瑞欣的手,兩人談到了盧燦,“你男朋友?也是香江人?你們一道出門,家中不擔心嗎?”
劉茜莉早就注意到盧燦,隻不過不太好意思直接搭話,拐著彎問孫瑞欣。
孫瑞欣看著盧燦,微笑著點點頭,“沒事,內陸很安全,家中放心的很呢。我們出來都已經一周時間了。”
“我是說,你不怕他吃了你?”聲音雖然低,可盧燦還是能聽見劉茜莉的話語。孫瑞欣聽得,臉色泛起一片潮紅。
內陸的“潮女”這麼開放了?兩性的話題,即便是十年後,也很少有人公開談論的。這讓盧燦有些意外。
見孫瑞欣不好意思,她又輕聲說道,“這有什麼?都是新時代的青年了。我上次去法國演出,那地方的男女,才真的新潮呢。”
出過國的,難怪這身裝扮,如此“新潮”!
楊村到津門車站,也不過四十分鍾行程,很快就到。
可到下車時,盧燦終於見識到,女人投緣起來,真是無法理喻。
劉茜莉從包中掏出兩張演出門票,硬塞給孫瑞欣,邀請她和他去看自己的演出。孫瑞欣看了盧燦兩眼,見他不反對,將張博駒在津門的地址寫在紙條上,邀請對方上門去玩。
下車時,盧燦終於想起來,為什麼有熟悉感?這位,八成是那位“小龍女”的母親,或者是親戚。
雖然對影視圈不怎麼關注,但名滿江湖的小龍女,他還是知道的。兩人的一顰一笑,都有著三分相似。
挺意外的。
從車站出來,兩女隨即分開。
盧燦沒注意到的是,那位劉茜莉走的並不遠,旋即回頭,眉頭微皺,眼光落在孫瑞欣、盧燦身後的丁一忠身上,“來內陸遊玩,竟然還帶安保?富家子弟?”
雖然沒和盧燦說過一句話,她能感覺出來,孫瑞欣的一切安排,都以盧燦的意誌為主。而盧燦表現出來的沉穩和氣度,也並非普通人家所能具備的。
她搖搖頭,拎著自己的布包,左手拎著黃布包,右手緊緊攥住孫瑞欣留給她的字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