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蘇典一直在閉關。
因此他走的大致是神祗一道的路子,這就跟兵家和煉體者之間的微妙關係,這也是為什麼其家族最終能夠成功轉投神祗一脈的原因。
世俗中流傳著一句話:可憐夜半虛前席,不問蒼生問鬼神。
這句話在經過各種文化教條的衝擊後,已經不適用於當下,現今的教化管理,統治人心的手段在文字興起之後便以文化輸出為主要手段。
因此無論哪朝哪代,都會確立國教一說,以確立的國教教條來統禦人心,教化一方。
可在上古時代,猶在殷玄娘家族所處的時代之前,圖騰甚至文字尚未流傳,人民蒙昧無知,想要施展統治手段,就必須以鬼神之說來收服人心。
可偏偏這句話生錯了時代,此話是在文字流傳開之後才由後世一位應運文運而生的大儒衍生而出的。它不適應如今的情形,卻是極為貼合上古之時的情況。
上古之時,小到一家婚嫁、生子、取名、喪葬等等,大到部落祈求、征伐、繼位、廟祭等等,都要投問鬼神之道,以彰顯天命之諳。越往古推,這種手段便是愈發根深蒂固。
因此這句話並無對錯可言,它隻是生錯了時代。
這一脈,沒落是必然之勢,甚至以後也不會有再次興起的可能,先是圖騰所帶來的力量將整座天地的原有格局徹底打亂,而後文字接過薪火傳承塑造出新的格局形勢。
哪怕如今依舊存在著鬼神之物,可文字的力量太過於震撼人心,再加上如今教化普施,人們已經不再處於被鬼神統治心性的時代,所以祭祀一族便愈發沒了立錐之地。
這不是人力能夠阻擋的,大勢所趨下,便會有舊文化的湮滅和新文化的興起,祭祀一族顯然是舊的不能再舊的文化了。
日後也會如此,百家之中必有起伏之勢,哪怕一直不遺餘力製造“勢”和掌控“勢”的兵家,興許能夠做到百代不衰,但未必能維持萬古不絕。
畢竟如今太平年的時長要遠遠多於征伐年代的時長。
天平已經由混亂的征伐向著太平年的方向傾斜,未來的“大勢”,其實已經明了,太平盛世必然是主調,兵家衰落的勢頭已經出現端倪。
但現今兵家依舊是百家之首,且仍舊在竭盡所能的製造征伐,以穩固其所處的超然地位。
在十一枚粒子珠的催發下,燃燒的地脈都是被凍結,踩在好似山嶺一般凸出的地脈上。
隻見他攤開幾近被燒融的骨掌,輕輕懸貼在眉心前,血肉模糊的眼皮微微閉闔,一副虔誠肅穆的表情,這是一種古老的祝祭儀式。
除此之外,再沒有任何多餘的動作,他隻是緩慢的向前走。
每向前邁出一步,他便輕聲吟唱一句。
第一步落定。
“日行白道,一日為白,白虹貫日,轉轉而不息,落地生金。”
天大金,光芒四射如金輝。
在祭祀一脈中,金之生發之始,曰日降地而為金。同樣,一個“白”字是由“一”和“日”拚湊而成。
第二步落定。
“月行黃道,日腳作月,月芒走天,衍衍而不絕,落地生銀。”
天大白,銀輝湛然如白鏡。
銀之生發之始,曰月降地而為銀。“日”字生出雙腳而成“月”字。
因此“月”也被祭祀一族認為是替“日”遊巡天地的使者。
在太古時代,日月在人們心中占據著絕對的分量,是萬物繁衍生息的源泉所在。
第三步落定。
“南北雙鬥,泰階六符。參商二星,東方啟明。九轉天宮十八線,一線遙掛星霜變。人間幾多命,天上幾多燈。一星作一燈,一燈續一命。”
大地廣袤無疆,人數不計其數。以天星點燈作為人間性命寫照,因此才會有那人間死去一個人,天上便會多出一顆被點亮的星這種話來。
在被鬼神統治人心的時代,生死的界定其實很清晰又很模糊,人死了便是死了,可卻會以另外一種形態存在。
世俗中亦有文曲星武曲星轉世一說,即天仙下凡為人,因此可知,在那個時代,人的性命,是和天星息息相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