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各方麵顯示的資料看,穆有仁出事很大程度上是受亞歐大酒店事件的影響和牽連。
要不是出現亞歐大酒店這檔子事,他華中崇也不用這樣為穆有仁擔心,現在關鍵是出現了亞歐大酒店這檔子事,出現亞歐大酒店這檔子事倒也無所謂,可以說全國各地比亞歐大酒店影響還要惡劣的事情多的是,但是,那些事沒有亞歐大酒店這檔子事影響惡劣,沒有亞歐大酒店事件牽扯到群眾多,而且那些事件也沒有驚動新聞媒體,沒有驚動省委書記,更沒有驚動高層,因此,在基層幾個人內部處理一下就煙消雲散徹底消化了。
現在關鍵是亞歐大酒店事件驚動了省委書記胡學成,驚動了高層,事情已經鬧得沸沸揚揚不可開交,榆陽市市委市政府必須必須給省委書記胡學成和以胡學成為首的高層一個合理的交代,必須給廣大市民一個合理的說法,必須找個替罪羊,任何人都不能馬虎,任何人也都無法為穆有仁開脫。
穆有仁是在劫難逃,最終的結局恐怕不僅僅是雙規,很可能會從榆陽市的政治舞台上永遠消失,也就是說穆有仁這顆政治明星將徹底隕落。
這才是他華中崇最為擔憂的。
可以說,穆有仁出事比他親娘老子出事還要讓他擔憂。
本來,華中崇是準備進辦公室製止那些人的,讓那些人莫談國事,但現在,他失去了進去的勇氣,並且失去了一個縣委副書記應用的穩重,像在超市裏準備偷東西的賊,剛伸出手就被保安發現一樣,急忙逃一般離開那裏,邁著沉重的步伐,逃到自己的辦公室。
逃回辦公室,他什麼都不想做,他什麼也不敢想,就像失去主心骨一樣,往大班椅上一躺,頭往大班椅的靠背上一靠,眼睛一閉,開始閉目養神。
說是閉目養神,其實是在思考自己的出路,但是腦海裏卻亂成了一鍋粥,根本理不出一個合理的思路。
他好不容易才控製住自己的情緒和恐亂的心裏,坐直身子,隨手拿起一份市裏下發的內參。
展開內參,華中崇的耳邊再次像響起一聲炸雷一樣,大腦裏一陣轟鳴,再度混亂起來。
內參的頭版頭條就是穆有仁被雙規的報道:榆陽市常務副市長穆有仁涉嫌包養情人包庇和縱容黑社會犯罪被雙規。
那個標題就像一把明晃晃的匕首,狠狠地刺在他心上,刺的他心開始流血。
如果剛才聽到眾人的議論他還有點半信半疑的話,現在他不得不相信了,市裏的內參都已經刊登出來,他沒有理由不相信。
此時,他就像一個在沙漠裏迷失了方向的旅人,本來隻是迷失方向,現在連水和食物都沒有了,擺在他前麵的隻能是死亡,但是,他還不想死,他還要做最後的垂死掙紮,他急忙拿起電話,給好市政府公室副主任吳富華打電話,來印證內參上的消息。
俗話說,現在在官場上最鐵的關係是“一起扛過槍一起下過鄉”的關係,華中崇和吳富華雖然沒有“一起扛過槍一起下過鄉”,但他們“一起收過髒一起嫖過娼”,而且,他們都是穆有仁陣營的中堅力量,堪稱穆有仁的左膀右臂,眼下,他能找的人隻有吳富華。
但是,讓華中崇做夢都沒想到的是,吳富華的電話竟然關機,他一連撥打了五遍,話筒中傳來的始終是聲訊小姐那本來悅耳動聽但現在卻尤其刺耳的聲音:“你撥打的用戶已關機,請稍後再撥。”
吳富華的電話打不通,華中崇又想起來了穆有仁的秘書方宏達。
結果一樣,方宏達的電話同樣打不通。
這下,華中崇坐不住了,就像熱鍋裏的螞蟻一樣,急的滿屋子亂轉,他隱隱約約感覺到,出事的不僅僅是穆有仁,很可能是穆有仁一個團體,所有和穆有仁有牽連的人都沒能幸免。
既然吳富華和方宏達都出事,下一個出事的很可能就是自己,這樣一想,華中崇更加恐慌起來。
在惴惴不安中,華中崇好不容易度過一天。
或許是由於心情不好的原因,晚上,華中崇讓朱琳幫他謝絕了一切飯局,徑直來到了白靈的住處。
自從穆有仁被雙規的消息在縣委和政府大院傳開後,華中崇就有種感覺,身邊的人對他的態度好像發現了變化,似乎都不再像以前那樣尊重他了。
當然,他也知道,之所以出現這種情況,全是因為穆有仁被雙規的原因。
為此,他怒火中燒,但是,在這個非常時期,他還不能發火,所以,他隻能在心裏把那些人罵個底朝天,他不僅罵那些勢利小人,也把穆有仁罵個底朝天,罵穆有仁連累了自己,罵穆有仁出事出的不是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