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當地派出所申請補辦一張身份證,可是人家說還需要老家當地轄區的派出所發個證明來。沒辦法,我又往老家那裏打了長途電話,讓我村長老爹去辦個證明寄來,估計還得幾天才能到。”郝福生又歎息一聲,摸了摸被大雨淋濕的頭發,又看了看比他澆得還慘的萬全。總算運氣稍好,出來時還沒下呢。隻是這個破板棚子也漏著天,所以多少也挨了點兒澆。“唉,這幾天隻能在這裏將就下了,偏偏又趕上夜查的,真背呀!”
“你還有我背麼?”萬全打了個寒戰,擰了擰身上的道袍下襟,這又涼又濕的衣服貼在皮膚真他娘的不好受。他探了半個腦袋出去,向外張望著,雨勢現在已經轉緩轉小,但仍然淅淅瀝瀝地下個不停。又豎起耳朵聽了聽小旅店內的聲音,似乎沒什麼動靜了,隻有稀稀疏疏的雨水敲擊地麵的聲響,仿佛有節奏的打擊樂,令萬全不禁想起了台灣詩人餘光中的名篇《聽聽那冷雨》:聽聽,那冷雨。看看,那冷雨。嗅嗅聞聞,那冷雨,舔舔吧,那冷雨。詩人眼中的冷雨如此淒美,可是在現在的萬全眼中卻毫無詩意,也聽了也看了也嗅了也聞了,舔就免了,順著頭發絲兒在臉頰上慢慢流淌,已經進了嘴巴,又腥又苦的一股味道。
他不禁咧了咧嘴,“呸”了一口,現在除了一隻上好的熱氣騰騰的燒雞,他什麼也不想要!“小道長,你冷了吧?給,這衣服你穿上,沒事兒,我身子骨兒壯實!”郝福生感覺到緊挨著自己的萬全在瑟瑟發抖,竟然要脫下自己的外套給他披上,被萬全硬是攔住了。這麼冷的天,人家也是肉體凡胎,而且還沒有任何修行,獨在異鄉生了病更麻煩,所以絕不能接受這個好意了。雖然沒有接受,但心裏卻掠過一絲暖流,還是咱地球上的人類老百姓心地善良淳樸啊,不象那些修仙的家夥,一肚子的彎彎繞兒。
“那些警察還沒走嗎?”萬全小聲嘀咕著,如果走了旅店老板最起碼應該早點兒來告訴一聲,這後院還有兩個落湯雞呢。難不成,警察早走了,這小老板記性差,一忙活把自己和郝福生兩個倒黴鬼忘在了這裏?我去,你把俺們往後院裏象趕鴨子一樣地驅趕的時候怎麼那樣痛快?想到這裏,萬全嘴角抽動了幾下,眼眸中閃過一絲憤慨,決定不管如何都不再傻等下去了,索性去前麵看個究竟,難道還把老子當通緝犯抓起來麼?
“你在這兒等著,我去看看!沒事兒的話,我就過來叫你。如果我沒有過來,你暫時不要出去。”壓低聲音對身邊的郝福生叮囑了幾句,然後躡手躡腳地向那扇依然緊閉著的旅店後門兒走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