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臉苦瓜相,“你都知道了。”
赤何君見她傷懷,一時無言以對。
這世間癡男怨女,為了一個“情”字,不知種下多少孽障。
良久後,她問他,“琉音呢,你可有治好她?”
他緩緩搖頭,“息淵帝君說,她若是瘋了,是尚存人知;她若痊愈,倒是一點悲憫都不存了,還不如不治……而後不久,長空尋蹤而來,如今已攜她歸去,此刻應不知處身在九州六合三千世界中哪一處了。”
六月心底一片蒼涼。
其實,她除了可惜,早就不恨了。是非對錯,本就不是道義戒尺便可輕易衡量的……而她,也早有了闔池,愈合心底所有傷口。
她的結局,有了他的情深不許,絕不悲哀。
她坦然一笑,“赤何,從今以後,我六月認你這個朋友。”
赤何君見她傻頭傻腦不免嫌棄,“與你這蠢妖為友,小爺我實在是不甘心。”
公子如玉高陽,濁世混沌裏一抹清汪。往事疏忽大意,鮮衣怒馬也曾惹滄桑。無量海裏飄渺一粟,袈裟將換白袍,經年成傷,貪看遠道白光。
六月看著他眉開眼笑。
赤何眉目收斂,眸光低垂,袖袍口裏遞出書信一封,“我離開華胥山時,那人站在淩霄頂端,素衣寬帶,種靈蘊仙,囑咐我捎帶給你。”
她接過,看到信封上“六月親啟”幾字,一如往昔的筆鋒清勁。
有那麼一瞬,她幾乎就要靈識混沌。
八百年前,她睜開眼,就是麵前的姣姣神君……她會記得他的諾言,滄海不倒,不複相見。
其實,歲月過去了多久早便不重要了,滄海桑田倒不倒也無關要緊……因為他們早已心疼彼此的心事,為了彼此的感傷而感傷,成為了親人,就不會再無知傷害。
赤何君識趣陪著闔池君一塊煎草藥去了。
她慢慢拆開信封:
琅琊,
我予你靈識,習你法術,
待你,自以為問心無愧。
可你命盤因我而起,
兜兜轉轉,我醒悟,輪回一世,終究欠你良多。
……………………………………
她看得有些悵然若失。
闔池君端著湯藥走過來,收起她手中的書信。
問她,“藥已煎好,你喝是不喝?”
她睜著朦朧的眼看他,闔池君眉目處處溫潤,襲著身後的一縷夕陽,落寞深刻,仿佛就是地老天荒。
她笑道,“怎的不喝?夫君花了大力氣得來的方子怎的不喝?夫君喂我就喝!”
碧海蒼穹,闔池君在夕暉下朝她笑得溫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