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是幸福感。我有個朋友結婚,他倆的家在不同的外地,他倆跑了幾次老家,去了許多不同的單位,蓋了十幾個不同的公章,終於結成了婚。你能理解到哪裏辦事都是這樣困難重重嗎?比如去銀行、去醫院、連上班和回家的路上都是這樣困難,還不時在辦事裏受白眼。我們就不能像外國那樣子麵帶微笑、那麼從容嗎?
我們看到許多底層人處於極端匱乏當中,缺乏所需要的保障,但是你也會發現,這個社會的很多人,包括在別人看來是有地位有保障的人,甚至是高高在上的那些富人們,都認為自己是不自由的,是身不由己的,是“不得不”這樣。移民潮的問題,將這個問題暴露得很突出。
富人、精英們紛紛移民必然損害中國經濟中國每年通過投資和技術移民渠道移民海外的規模大約10萬人。中國的海外留學大軍的回歸率僅在30%左右,同時,每年仍有龐大的富裕階層子女流向海外。
中國大陸的移民熱,直接負麵衝擊,一是資本外流;二是智力外流。但資本和智力外流的衝擊僅是表象。
2011年招商銀行發布的《2011中國私人財富報告》顯示,中國有50萬人投資資產超過千萬。千萬富翁投資國內房地產的熱情下降,投資移民意願強烈,該報告受訪者的億萬富翁中,約27%已經完成了投資移民。
如今,中國已成為世界上最大的移民輸出國。據統計,在近年往美國、加拿大方向的投資移民中,有一半以上來自中國大陸。在這些移民中,絕大多數是30?~?40歲的社會中堅分子。然而,如果說“技術移民”是國內人才流失的話,那麼,“投資移民”則可能導致國內財富的大量流失。據業內保守估計,2010年,中國流向海外國家的移民資金恐怕不會少於100億元。
移民浪潮本身就是“用腳投票”。長遠的惡果,在於中國階層的分裂,以及中國經濟的“印尼化”隱患。所謂中國階層的分裂,是指中國“不患寡而患不均”、“王侯將相,寧有種乎”的傳統,是對階層等級秩序的強烈否定,加上對物欲的追求和精神家園的喪失,中國甚至難以孕育出富裕、中產和平民“三明治”式的穩定結構,階層間的扭曲和仇恨日益強烈。
我擔憂的中國經濟的“印尼化”是指中國企業家的財富在國外、企業在國內的分離。印尼華人掌握著印尼經濟的70%,但是有限的政治地位使得印尼富翁選擇在印尼設廠賺錢的同時,選擇新加坡為國籍和財富存放地。印尼局勢好轉就返回掙錢,印尼局勢惡化就逃離暫避。中國經濟若也感染“印尼化”疾患,那就意味著中國富裕群體、技術精英甚至部分官員,給自己保留了尋求安全的選擇權。
在20世紀90年代,俄羅斯也曾出現過“投資移民”潮。由於“休克療法”大開權貴資本的方便之門,財富迅速向少數人集中,這些人有錢之後,就開始向國外移民。在英國、美國和以色列的俄羅斯富豪,特別是那些金融寡頭,他們帶走了國家財富,逃避建設俄羅斯的義務,也因此受到了俄羅斯百姓的指責。對此,普京曾聲色俱厲地譴責他們是“逃避俄羅斯司法體係的經濟罪犯”。
缺乏公平競爭的經濟環境和製度保障,往往會損害正常的市場秩序,也是造成今天“投資移民”潮的重要原因之一。當世界上許多國家都在為了吸引投資、留住投資而努力的時候,而我們的財富卻在加緊往外麵跑,這難道不值得引起我們的警惕嗎?
有人建議,有必要采取強製措施來限製投資移民,比如采取征稅、必要的審查等,以提高投資移民的成本。然而,“強扭的瓜不甜”,何況,向往美好的生活也是人之常情。要留住財富,最根本的還是要采取激勵機製。我們知道,各個國家為了吸引人才,或者為了留住人才,防止“技術移民”,都製定了比較完備的“人才戰略”,並把這種“人才戰略”提高到了國家戰略的高度。現在,麵對“投資移民”,是否也需要一部完整的留住資本的“國家戰略”呢?我認為非常必要。
而把人才留住要靠進一步深化經濟社會領域的改革,比如加大教育製度、就業製度以及養老保障製度的改革,完善私有財產保護的法律製度,構建順暢的社會流動機製和“藏富於民”的收入分配機製,為人力資本可持續發展掃除製度障礙,加快實施人力資源開發政策和教育培訓政策,真正轉向“以人的全麵發展”為核心的戰略上來。
對於很多民間資本和中小企業而言,好的製度依靠的不是政府的經濟反哺,而是打破壟斷,製度保障的經濟自由、產權自由和流動自由等,讓更多的要素流動起來,應該擴大對內開放,通過製度安排讓市場真正發揮其在配置社會資源,促進公平競爭,提高經濟效率,降低中國整體宏觀稅負,構建有益於民間投資的經濟生態體係,把中國的民間財富留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