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式微式微胡不歸(1 / 2)

匆匆忙忙地趕回堂庭山,呼嘯而過的風,吹得我眼睛生痛。聽了溯清的話後,我整個人差點癱坐在地上,手指不停地顫抖,渾身發冷。比起上次受了陰寒之氣,有過之而無不及。

我想,這十年的陪伴,自己早已不止把他當作好友。

雖然我不說,他不提,可我們之間,有種微妙的聯係,或許就是俗世稱之為“情絲”的東西。可惜,等我了悟的時候,他卻生死未卜。

溯清禦劍而飛,回堂庭山隻需半個時辰,但我仍然覺得太久了。仿佛比這十年還要久。

見到少虞,他躺在了房間的美人榻上。雙目緊閉著,長長的睫毛微微顫動,眼角的淚痣給人隨時會化為淚珠滑落的錯覺。原本櫻花色的唇,便淡了,透露出一種病態的白,同樣蒼白的還有他俊俏的臉。

他睡著了,像個孩子。

誠然,溯清又騙了我。不過,我卻很慶幸。

我剛想幫他披張薄被,結果,他驀然睜開眼,直直地看著我。許久,方才說出一句“你回來了。”

點點頭,我有些哽咽地說:“我回來了。”

“回來就趕緊滾回自己屋裏,別打擾我睡覺。”別過頭去,他不耐煩地說。隻是,沒裝出一副冷漠的模樣,反而忍不住輕咳了兩聲。

我兀自搬來一張凳子,坐在他旁邊,說:“看來你是舍不得我走了。”“隨你怎麼想。”

就在他重新閉上眼,準備休息的時候,我一動不動地盯著他看。直到他忍無可忍地正眼,瞪我,有些怒氣地說:“看什麼看!”嘖嘖,若是放到十年前,那可是打死我也不相信少虞也有惱羞成怒的時候。於是我決定調戲他一把,我學著登徒子的模樣,用手指挑起他的下巴,嬉皮笑臉地說:“喲,在下真沒見過如此絕色的美人。今朝花前月下,不知美人可否賞臉同遊。”

本來已經預料他會開口嗆我幾句,結果,他並沒有回應。

蒼白的臉上浮起一絲難得見到的紅暈,輕輕抿唇,一雙美眸波光流轉地看著我,儼然一副病美男的樣子。

訕訕地把手縮回去,我有些不好意思地低頭,說:“那個,看在你受傷的份上,就不鬧你了。”

臉上發燙,我竊以為是他傳染了我,一定是這樣的。不然我怎麼好意思承認,堂庭山上沒皮沒臉慣了的陶嫿,有一天,也會害羞。

“對了,你沒有什麼大礙,我就回去休息了,明天一早再來看你。”明白自己歡喜少虞之後,我反倒是忸怩起來。真是怪哉!

少虞眯著眼道:“現在是醜時,已經是第二天了。”啊?可是離天亮還有一段時間吧。我小小地辯解了一下。

誰知道他這人不講理起來,還真的很不講理。他說,你信不信我現在就讓堂庭山上日出。

我信,我怎麼敢不信呢。

可是那又怎麼樣!他讓我留,我偏偏要走。不巧,少虞雖然是受傷了,但把我拉住的力氣還是有的,他大手一拉,我便正正跌進他懷裏。也夠丟人的。

我掙紮著要站起來,卻掙脫不出,他還一直玩味地問:“怎麼?不是要走嗎?”

最後溯清捧著藥進來,撞見了,心有餘悸道:“眼瞎了,我眼瞎了。”

(分割線)

按理說,少虞的修為已經將近神族了,尋常妖怪傷不了他,而這次差點丟了性命,到底所為何事?

他問我還記不記得那個把我在鏡湖附近把我傷了的瘋女人。

當然記得!水無痕!前生今世我都在吃過她的虧,像我這麼小心眼的人,怎麼可能忘記。

那時候少虞發現她是用神族的靈物天譴月來傷我,而且天譴月中隱藏著一股邪氣。他繼續調查下去,發現了更多隱秘的事。

“是一個神族女子把我打傷的,由始至終,我都沒見到她的相貌。”我們震驚了,而後是長久的沉默。恐怕這個並非普通的神族。

少虞臉色依舊蒼白,他說,那個神族有意放走他,看來並不想惹是生非。她來去匆匆,仿佛在躲避著什麼,應該是不想被人發現行蹤,這才讓少虞能夠回來。

一股寒氣席卷我全身。我真的怕。不是因為那個強大而神秘的神族,而是想著差點就再也見不著少虞了。

“那我們就別管這些閑事了吧。安安靜靜地在堂庭山過日子不好嗎?”我故作不經意地說,暗中觀察少虞跟溯清的表情。他們兩人皆是麵色凝重,不置可否。

從前,我被什麼天下呀,蒼生呀,拖累得苦不堪言。如今,我想自私一回。

或許,失去過一次之後,讓我懂得,沒有什麼比有情之人白首偕老更為珍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