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樂莫樂兮新相知(1 / 2)

我做了一個冗長的夢,夢裏沒有軒丘浥,沒有贏夙,沒有王弟……我不是安陵靜姝,隻是一個叫陶嫿的掌燈者。

少虞是我記憶的開端。

初見他時,我就在想,這個人是誰呀,怎麼能長得這麼好看。可他看起來冰冰冷冷的,像一尊琉璃美人,似乎不太會搭理我呢。

環顧了一下周圍亭台樓閣,雕欄玉砌,仿佛是九重天闕。這是什麼地方?我怎麼一點印象都沒有?我的腦海中一片空白,從前的事一星半點都想不起來了。無奈,隻得硬著頭皮,問這裏唯一能夠說話的生物,也就是那尊琉璃美人。當然了,我也不是很確定他會不會回答我。

我小心翼翼地問:“你是誰?這是哪裏?”

他瞥了我一眼,星眸中閃爍著我看不懂的光芒,反問道:“你是誰?”

這人好生奇怪,不先回答我的問題,卻把問題拋回給我。“我是……”對了,我是誰?我把最重要的問題給忘記了。我想呀想,撓破腦袋,還是沒有一絲頭緒。難不成,我患上失憶之疾?

“我就是我!你先回答我的問題,我再告訴你。”我頗為心虛,可麵上依舊裝得理直氣壯。兵家稱此為攻心計。

“死鴨子嘴硬。”他揚眉一笑。一時間,我看呆了。原來這尊琉璃美人也是有表情變化的。他笑得真好看,大概是我見過最好看的人了。等等,這個誇獎似乎有點不妥,至今為止,我就隻見過他一個活人。

他說我叫陶嫿,從此我便是陶嫿了。

我也試過問他,為何讓我成為掌燈者。大千世界,凡人豈止千千萬萬,為何是我?他波瀾不驚地回答說因為一個賭約。我賭輸了給他,欠他一件未做的事。

可我們那時到底賭了什麼,他始終不肯說。他的嘴嚴得跟他睚眥必報的毛病一樣厲害。

後來是十年間發生過的事,斷斷續續地湧出。有初見疏影跟溯清他們的情景,有學打馬吊的情景……

十年,說長不長,說短不短,要怎麼才能一閃而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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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的最後,我見到少虞渾身是血地倒下了。

忽魂悸而魄動,恍然驚起。

“你終於醒了。這都睡了幾天,真把我給嚇壞。”絮絮叨叨的聲音如此熟悉,就像在夢境中一樣。我扭頭一看,果然是溯清。

溯清十年如一日地穿著那身青衣,看起來如同煙雨江南的美景,當初我錯以為是溫文爾雅,結果是八卦婆媽。當然,這都是熟人才會有的評價,在外人麵前,他還是偽裝得很好的。但不巧,屋子裏隻有我一個。是以,他有開始給我嘮嗑。

在他開始之前,我試圖阻止。我義正詞嚴地說:“溯清,你我孤男寡女同在一個屋子裏呆久了不好吧。”

“嘖嘖,還知道要避嫌呢!當初誰把少虞養的靈草弄死了,躲在我床底下兩天不敢出來。害我睡書房睡得脖子痛。”原來記仇的還不止少虞一個。看來堂庭山眾人的作風,大同小異呀。

“大不了再掃一遍山!”他說得悲壯。

他說,要不是他及時趕到,把我救了,我現在應該就被困在幻境裏出不來了。我當真是個沒良心的。

“跟我同在幻境中的人呢?”我裝作毫不在意地問。其實,我好像也不是那麼沒良心。

“那人沒事。不過……”他頗為複雜地盯著我,讓我莫名地心虛。他接著說:“我很好奇你跟那個人是什麼關係。你不要命似的護住他,他一點事都沒有。”

我歎了口氣,說:“溯清呀,我這不是在保護弱小嗎?凡人相對我們來說,隻是須臾之間的存在。古語有雲,窮則獨善其身,富則妻妾成群。對了,說起成群,堂庭山上的白猿最近還有成群結伴地出遊嗎……”

他也學著我方才的樣子,歎了口氣,說:“陶嫿,你每次緊張就會語無倫次,說個不停的。這次到底是為了什麼?”

要不要告訴他實話呢?

一番思前想後,我決定把整件事都說與他聽,讓他替我參詳參詳。

在我們嗑完第十八袋瓜子之後,除了得出街口王記的瓜子最有滋味外,溯清總算是弄清楚了前因後果。

我以為溯清會為我曲折的人生,感慨一番,最後小小地褒揚一下,表達自己的敬佩之情。誰知道,他的重點在於,原來少虞的銀色麵具是這麼來的,哈哈,幸好當時你遇到他不是在棺材鋪,不然他不就得藏一副棺材嗎,哈哈哈。

瞪了他很久,他才稍微地收斂了一些,不再發出狂笑聲。真真是丟光了咱們堂庭山的臉麵。

“別笑了!快幫我想想該怎麼辦!難不成像沒事人一樣回堂庭山嗎?”那以後,我又該怎麼麵對少虞。

我們傳了將近十年的風月緋聞,我皆道是空穴來風,而今,好像的確是有這麼回事。霎時間的轉變,讓我想逃避。

那些什麼情呀愛呀,最是讓人煩心。剪不斷,理還亂。前生,窮我所有,想換一份真情,卻被棄若草履。今生,但願能遠離情愛,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