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午,蓮把姑娘領來了,姑娘叫王春苗,畢業於齊齊哈爾大學。蓮介紹兩人認識後,稍微坐了一小會兒便出去了。李朝陽盡量控製內心的緊張,偷偷打量一番坐在沙發上的姑娘。姑娘的長得十分秀氣,順眉低眼,一聲不吭,顯然非常害羞,氣質和蓮頗有些相似。李朝陽陪姑娘幹坐了一會兒,覺得氣氛有些尷尬,於是開始主動尋找話題。
“你的名字起得很有特點,我記得*末期有一部電影就叫《春苗》。”
“*末期,你剛剛幾歲吧!那時的事情,你也記得嗎?”
“當時就那幾部電影,反複放映,多少有點印象,電影裏的歌曲很出名,我家現在仍保存著那首歌曲的唱片。”
“是嗎?歌曲叫什麼名字?”
“春苗處處迎朝陽”,李朝陽話一出口,立即後悔了。因為歌曲的名字與兩人的名字有很大的關聯,容易造成誤會。果然,姑娘的臉一下子就紅了。
“你別介意,我不是故意的。我爸爸喜歡收集*時期的東西,他總放*時期的歌曲,所以我對*時期的歌曲很熟悉。”李朝陽慌忙作出解釋,姑娘倒也沒介意。
“你爸爸是做什麼工作的?”
“也是開蛋糕店的,我這點兒本事就是從老爸那裏學來的。聽我大姑說,*時期,我老爸和我二叔在縣裏非常出名,都是造反派的頭頭,要不是我奶奶攔著,說不準會闖出什麼禍來,沒準兒現在仍在監獄裏麵呆著呢!”
“是嗎?看來你奶奶挺有遠見的啊!”
“我奶奶大字都不識一個,跟我爺爺闖關東逃荒過來的,哪裏有什麼遠見呐!*時,我爸和二叔都覺得有了用武之地,開始起來造,他倆不是同一派的。我爸爸領導的組織叫‘紅色山河造反大隊’;我二叔領導的組織叫‘井岡山造反大隊’,兩派水火不相容,都宣稱對方是‘保皇黨’,是資產階級路線的代言人。他倆一見麵就辯論,唇劍舌槍,劍拔弩張。一次吃飯時,兩人又辯論開了,可把我奶奶氣壞了,我奶奶操起笤帚疙瘩把他倆一頓胖揍,一邊打一邊還說,‘叫你們兩個小雜種瞎咋呼,今個兒就讓你們兩個小兔崽子長點記性,什麼叫槍杆子裏麵出政權!’打完之後,我奶奶坐在炕上嚎啕大哭,聲稱如果兩個兒子再當什麼造反派頭頭,她就上吊!我老爸和我二叔都是孝子,一看我奶奶真生氣了,便從各自的組織蔫退了。*結束後,他倆原來組織中的頭目都受到了審查,有的進了監獄。由於我老爸和我二叔退出來的早,又沒有什麼劣跡,所以沒查出什麼問題來。*時期是我爸人生最輝煌的歲月,他內心非常懷念那個時代,因此很喜歡收集*時期的物品在我家裏,這方麵的東西非常多。”
王春苗覺得李朝陽說話特別有意思,一點兒也不做作,對李朝陽有了幾分好感,便不似先前那般害羞了,很樂意與李朝陽繼續談下去。
“你受你爸爸的影響一定很大吧!你們父子倆是不是挺像的?”
“我和我老爸一點都不像,用老爸的話說,我根本沒什麼理想,不過是混吃等死熬歲數!我的確如此,從來沒有過要為解放全世界三分之二的勞苦大眾而鬥爭的遠大理想。有一句話倒是總在作文中引用,‘人最寶貴的是生命。生命每個人隻有一次。人的一生應該這樣度過:回憶往事,他不會因為虛度年華而悔恨,也不會因為卑鄙庸俗而羞愧;臨終之際,他能說:我的整個生命和全部的精力,都獻給了世界上最壯麗的事業——為解放全人類而鬥爭。’一次,高中語文老師把我叫到辦公室,對我說,‘怎麼你一寫作文就引用這句話呢?教你兩年多了,平均三篇作文就會出現一次,這麼好的一句話都被你說濫了。我咋一點也沒看出來你有這麼遠大的理想呢?’這位老師還真說對了,我連高中都沒考上,還是爸爸挖門子把我送進高中的。對了,你是教英語的吧!我背一段英語你聽聽怎麼樣?”李朝陽也不管王春苗的感受如何,像模像樣地背起英語來。
“《HOWMARXLEARNEDFOREIGNLANGUAGES》.KarlMarxwasborninGermany,andGermanwashisnativeLanguage.Whenhewasstillayoungman,hewasforcedtoleavehishomelangforpoliticalreasons.HestayedinBelgiumforafewyears;thenhewenttoFrance.Beforlonghehadtomoveonagain.In1849,hewenttoEnglangandmadelondonthebaseforhisrevolutionarywork...”李朝陽一口氣背完了,然後問王春苗:“我背得怎麼樣?”
“背得真好,沒想到你的英語水平這麼高,不但發音準確,而且句群、語調都很準確。”身為英語教師的王春苗不由發出了讚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