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端琴瑟,夢化不提,孰料?饒無凡思空惹塵埃。
明鏡非台,玄眇合道,豈知,任入禪境惘披枷鎖。
清涼的午後,白狐伏在素雅的腿上,一人一狐皆滿足眯著眼睛微醺地享受午後陽光,甚至喉嚨裏同時發出一聲“哈”的聲音。頃之,白狐機敏地睜開眼睛,被素雅的手輕輕一拍,乖巧地跳到地上。一陣熟悉的清香攜著桂花而來,紫雲將桂枝插入瓶中,撓一把偎依過來的白狐下巴。真是叫人不忍說話、唯恐破壞這種和諧的氣氛,“古有荀令留香,今有紫雲進退攜香啊。”素雅啟唇調笑道。
紫雲哈哈一笑,席地而坐。“今日來謁,乃是有位海內名士,到得此地!”
“你說的,該不會是海上道人吧。”
“原來你知道。”
“我與佛印和尚是至交,遂知蘇軾來了。”
卻說蘇軾被貶到杭州任通判,一路車馬勞頓,到了之後看到湖光山色,美不勝收的西湖景色,一掃心中鬱悶,沒有立刻去府上就任,而是一頭紮進靈隱寺,尋了間齋房呼呼大睡,待到日影西斜,這才起床隻覺舒筋活骨,胃口大增,靈隱寺的素齋味道可口,用完已經是天黑時分了,蘇軾借著月色離開寺院,遇上一個小和尚,蘇軾說:“今日行色匆匆,我改天再來向佛主請願了。”小和尚望著蘇軾的背影,歎口氣:“施主,您跟佛主都打哈哈啊!”
翌日,三人泛舟西湖之上,蘇軾感歎:“未成小隱聊中隱,可得長閑勝暫閑。我本無家更安往?故鄉無此好湖山。”並作詩曰:“水光瀲灩晴偏好,山色空蒙雨亦奇,欲把西湖比西子,淡妝濃抹總相宜。素雅小友,許久不見,別來無恙。”
素雅點頭:“居士也是,長居李蜀國都長安,今日得晤,幸何如之。”
“不過……”蘇東坡話音一轉,蹙眉而視,“這位相公是誰?”
“啊……深慕先生風骨,今日得晤,幸何如之。”紫雲急忙抱拳。
“這是白昭遣使紫雲,白蝶之弟。”
“哦!”蘇東坡恍然大悟,禁不住要調()戲一下老實人,“白蝶之弟,那應為白蛹,如何成‘紫雲’呢?”
紫雲:“這……”
素雅接話:“蘇轍之兄,應為蘇馬車,如何稱蘇扶手呢?”
蘇東坡摸摸後腦,“唉,從佛印那占不到便宜也就罷了,看來你也不吃虧,回去又要給蘇小妹嘲笑了。”
突然從湖上傳來嫋嫋琴聲,空靈飄灑,宛如仙音,素雅折扇倚舷,蘇軾亦撫鬢閉眸,紫雲也噤聲斂息聆聽,待一曲終了,三人仍陷在縈梁餘音之中,琴音的主人自霧蒙的湖麵上駛出,其膚色蒼白如雪,自稱沈君,琴為十二琴。
那仄凹不平的青石板階路盡頭,有一樹合()歡花怒放,近看好像焰火一樣。風吹過,滿樹沙沙作響,聲音蕭索委婉地催人淚下,仿佛是一個孤獨的過客在傾述,令人心疼。倘若抬頭,甚至那空寂的太陽會暈映出惆悵客的背影,他昏昏沉沉的樣子,好似剛從酒肆走出來,還帶著宿醉。如果你堅持不懈地打破那人的沉靜,觸碰他的靈魂,卻又是種無底的黑暗和恐懼感。
阿曉總是懼怕黑暗的,在黑暗裏他沉不住半刻氣就會狂奔起來,直到氣喘籲籲地跑到光亮的地方才放下一顆驚恐的心,對於人群的驚恐感也能讓他窒息,他不知道這種絕望的恐懼感為何不時地降臨在自己身上。海德格爾說過,能孤獨生活的人,不是神明就是野獸。可他這種既渴望孤獨,又懼怕孤獨的人又是什麼呢?
清晨的他,踏著虛弱的木屐踩過堆疊的楓葉,為找一份果腹的工作和溝通障礙的自己做著內心鬥爭,自信被心智係統無情地剿滅,終於還是被弱點所縛,那個女人就是這時候出現的,撥著琴弦的手如初雪般純淨透徹,麵龐卻又像合()歡花一般美豔地使人移不開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