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後娘娘倒是個識大體之人,肯允了將芸昭儀接了回來。”映雪聽聞蓮微的話,微微牽動嘴角道“這件事是皇後反對便能阻止的嗎?況且芸娘回來對她也是有益無害的。”“莫非是蕭妃娘娘?”蓮微恍然大悟。“聰明的丫頭。”映雪輕輕揉了揉太陽穴,“定定地坐在這裏一下午了,也該起身活動活動了。”“後院的荷花開得極好。”“那便去瞧瞧吧。”

皇後因並無所出而處於下風,蕭妃自是母憑子貴,這足以威脅到後位,芸娘的回歸似乎能帶來新的轉機,然而皇後卻低估了芸娘的智慧與野心。芸娘自是懂得如何討得皇上的歡心,且她注意到了立足於後宮之中的一個被很對人忽視的人群,那便是身邊的仆人,自古以來凡是陰謀便必有那下人們參與,否則是萬萬達不成的。芸娘將平日裏陛下賞賜的金銀珠寶皆恩賜於身邊得力的丫頭太監,同樣的手法自是少不了用在皇後宮中的宮人身上,如此一來,皇後那裏的任何風吹草動便盡在其掌握之中了,如此高明的手法,收買了人心也得到了情報,可謂一箭雙雕。芸娘的野心若想得以實現,便必須掃除一切障礙,雖已身居三品,卻也遠遠滿足不了。蕭妃相對於皇後似乎更加容易對付,擁有了此般榮寵,一般人如何可能不飄忽起來,如此一來,便也容易抓住想要抓住的把柄。芸娘的第一個孩子讓皇後嗅到了危險,然而她卻萬萬沒有料想到這個女人的心竟能狠到如此地步。這一日,皇後獨自來到芸娘的宮寢,竟瞧不見一個宮人出來迎駕,自然心裏生出了怒意,欲要好好教訓一下這裏的主子和奴婢,便快步走進大殿。平日裏那般熱鬧的宮殿竟沒有一個人影,皇後不禁覺得奇怪,繼續向內,卻遠遠地瞧見一個搖床,裏麵躺著一個嬰兒,毋庸置疑,是那剛剛三個月的錦繡公主。皇後一直渴望擁有一個屬於自己的孩子,便情不自禁地走了過去,欲要伸手摸向那繈褓之中的孩子,卻猛地發現孩子的小臉已然發紫,早已沒了鼻息,天哪,皇後由於驚嚇向後退了幾步,腳下一軟,跪坐在地上。“你對我的孩子做了什麼?”芸娘指著皇後大聲地嗬斥道,聲音近乎歇斯底裏。“不...我不知道!”此時的皇後早已花容失色,拚命地搖頭,似乎想要向聞聲趕來的宮女太監們證明自己的清白,在場的所有人皆麵露驚恐之色,唯一能聽見的便是芸娘撕心裂肺的哭喊聲。陛下下朝自會來看望小公主,見此情景自然悲痛萬分,但卻不相信此事是皇後所為,命人暗中調查,芸娘自然也不好再過多言語,卻成日鬱鬱寡歡。這一日有宮人向皇上密奏皇後宮中大行巫蠱之術,這在曆代後宮是絕對的禁忌,皇上為了公平起見親自前往,豈料在皇後的床鋪之下搜出了一個渾身紮滿銀針的小人。“不,陛下,這...絕非臣妾所為。”皇後的聲音幾近顫抖。“那這上麵的生辰八字又作何解釋?”皇帝冰冷的聲音,似乎將往日的情分全部抹去。“臣妾冤枉啊...”皇後明白自己引進宮來得是比那蠍子還要惡毒的毒蛇。如此一來,皇帝自是不可能再讓其在後位繼續待下去了,皇後之位自然不可長期空缺,安承曄自是希望鍾愛的芸娘坐上那寶座,但是其出身著實特殊。安承曄憑借自己一己之力是萬萬不可能將其推上後位的,芸娘自是聰明之人,沒有抱怨之言,可即使分其為妃也是不易之事,全朝的後妃製度十分之嚴格,對於妃嬪的人數要求比較苛刻,如此一來便隻能等幾位貴妃之中有人因意外身亡或者犯了大錯被廢黜的。這一日,芸娘勸陛下去尹府探望,自己隨駕而行。皇上親臨是無上的榮耀,尹玉然一開始並不明白安承曄的來意,卻在看見芸娘的一瞬間全部明白了。芸娘親切地詢問道“舅娘在何處?”映雪出來迎駕的一瞬,眸中似是微變了色彩,在芸娘衝自己微笑之時,身子不由微微一顫,“原來,她竟會讀心...”映雪似乎終於明白了這個女子身上所擁有的特殊能力究竟是何物。映雪猛然想起那日大兒子告訴自己他看不清安承曄和芸娘靈魂之色之事,原來,竟是這樣...正如當年映雪看不清安佑寧靈魂之色一般,這些人是注定要成為當朝天子的,如此說來...芸娘,竟要成為第一位女皇嗎?映雪佯作什麼都不知地回以禮貌的微笑。芸娘歡喜之色更甚,她自是知道映雪看出了她的特殊能力,不過,這正是她希望的,她知道這位尹夫人是永安乃至整個大全出了名的聰明過人,如此智慧的女子萬不會拿自己丈夫的姓名開玩笑,如此一來自己所向往的位置便距離自己更近了一步。芸娘似乎遇到了前所未有的勁敵,三師、三公、中書令似乎團結一致,一致反對。朝廷的上層分為三部分:門下省,與皇帝最為接近,處理臣下的奏折、皇帝的批示與詔令;中書省,以中書令為首,另有中書侍郎二人,輔佐皇帝,進忠言,決國策;尚書省,綜管諸臣。眾大臣在朝廷的偏殿聚集,尹玉然將陛下幸臨其府邸之事告知了右侍郎朱隨亮,朱氏忠心耿耿,他向玉然道“你不要,讓我吧,若皇上為難舅父,情形未免過於尷尬了。據我看來反對之事是難逃災禍的”“那麼你自己呢?”尹玉然道。“朱某不在乎,下官本就出身微賤,這本就是自身職責,先皇曾將皇後托付與我,我若有愧於先帝的信任,有何顏麵在九泉之下麵見先皇?”在場之人聽聞此言無不飽含熱淚,安承曄擁有這樣一班忠臣,是他的幸運,亦是這個時代的幸運。“陛下,微臣有職責向陛下諫言,皇後為先皇選與皇上,托卿輔佐,陛下曾親耳所聞,不應當廢卻。”朱隨亮俯首道。安承曄從容不迫,將小人拿出來道,”眾位愛卿看一看罷。”忠臣皆瞧見一個心口處紮著銀針的小人,身上有皇上的生辰八字。“為何不細細調查之後再做定奪呢?陛下如何知道便不是有人故意栽贓給皇後的呢?”安承曄默然。尹玉然剛要開口,安承曄便大聲喝道“那他們轟出去!”今日的朝堂便如此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