順著二樓窗台看下去,底層密密麻麻擠滿了黑衣人,他們想要安全離去,簡直難如登天。
他察覺到她的目光略帶期望注視著他,隻得無奈苦笑:“人太多了。”
其實若隻是他一個人,想要在人群中離去並非難事,隻是還有一個她。他不能保證敵方會不會暗下殺手,畢竟明槍易躲,暗箭難防。所以即便是看到了她眼裏的期待,他也不敢冒險。拿她的生命冒險!
後來他戲謔地靠近她,卻見她退後一步,眼裏有著懷疑與不信任,他突然心裏有點兒堵。然而微笑永遠是他的麵具,無害而溫和的笑容更是他的拿手好戲,於是他不動聲色地掩蓋掉自己的失態,轉移話題。
果然,她聽得是要帶她離開,麵上有些許欣喜,卻始終保持冷靜。
“要怎麼做?”她問。
“抱緊我就好。”
後邊半晌沒有動靜,他回頭,看見她有些愣怔,卻在片刻之後順從地聽話攀住他的腰身。
順從而乖巧,多可愛!就像收起了指爪的小貓,乖順得令人憐愛。
“好了,到了。”
感覺她幾乎是在落地的一瞬間就迅速放開了他,這讓他有些失落,莫非她真的如此討厭他,討厭到連多一分的觸碰都不能忍受?然而同時,他又有些欣慰,這樣以後,也許才不會傷到她……
聽她道出結盟的想法,他不禁失笑,小東西有趣得很,竟這麼地出乎他的意料!
似乎是感覺到了他的不相信,她繼續道,甚至有些咄咄逼人:“難道你想讓陛下這麼早就懷疑你有不臣之心?”
他一刹色變,甚至忘記了麵前的人是她,那一刻,他隻記得鄴城亡國之痛,無數族人慘死,父皇母後的屍骨堆砌出的生命,那一刻,他記得自己用單手緊緊握抓住她的頸子,狠聲逼問。
他終是……傷了她!
腦子裏亂成一團,他隻想著,不能讓苻堅知道。如若不然,多年的恥辱將付諸一炬,仇人未能血刃,他又有何顏麵去底下麵見他的父皇?
看著她越來越蒼白的臉色跟幾不可聞的微弱呼吸,他震驚卻又憤怒,他剛剛幹了什麼?
陡然鬆手,他看見她無力地順著樹幹滑坐下去,他僵硬地轉過身,聽見自己冷硬的聲音,“最好不要騙我。”
他第二次誇她聰明,她卻像是忘了剛剛發生過什麼似的,不怕死地再次靠近他,“而我想要的,就是離開鹹陽,離開大秦,尋一處安身之地,了卻餘生。”
他靜靜地看著她,那雙眸子鎮靜空靈,看不出什麼。
他隻是困惑,她今晚這麼大費周章,隻是為了以後若他得天下,許她一個自由?
她迫切需要的,是離開,是自由?哪怕是與自己這個“惡魔”合作?
他有些許的難過,這個認知,令他惶恐,努力忽視心底的陌生感覺,又聽得她問:“你信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