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節
電話鈴聲將我從回憶裏拉回到現實。電話是尤藝打來的,這小子一定又是吃飯忘帶錢叫我過去買單。我按下手機正要先發製人以表示我的強烈不滿,電話那頭傳來尤藝異常急速且帶上萬分驚慌的聲音:“恩,快跑…有僵屍…!”緊接著一聲慘叫,此後就沒了聲響。我不為所動,隻是思量著尤藝又在玩什麼把戲,自己萬萬不能上當。
放眼整個辦公室已是空無一人,冷清得確實有點可怖,我給自己的解釋為他們隻是都吃飯去了。但似乎這個理由並不能完全說服自己。
嘟……”是傳真機自動應答報警音,“嘰…喳…嘰…”傳來傳真機打印聲響,回蕩在整個寂靜空曠的辦公室裏更是趁托出此時反常訝異的寧靜。傳真機滾出一張畫,畫的大背景是盛夏茂盛的森林,叢林澗一條純清的小泉溪自遠到近彎曲而來,沿著溪邊遍地盛開著形狀各異的多樣小野花,一群蝶兒在花兒上空歡快起舞。而就在不遠處一個麵目猙獰,雙目充血,留著四個犬牙,嘴角還滲著血跡的僵屍童真般歡笑著踐踏著野花兒、撲打著蝴蝶兒嬉戲而來。旁邊寫著幾項字:“清者自淨,思潔敵凶魔。醒者自悟,破惡淨空思。如是,此刻清醒之人噩夢之開端,自此各自安”!署名:“何周仙客”!我下意識看了下時間,剛好是正午十二點整。這不禁令我毛骨悚然,不自覺倒退半步推翻了桌上的紅墨水瓶,粉碎在地板上,血紅的顏色染紅了四周!
電話再次響起,是蓮花打來的,鈴聲越來越是急速。我回過神來一手猛地捉起手機:
“喂…!”聽出自己還未平複的聲音帶著顫抖。
“學長…有…有僵屍…!”哭腔的聲音帶著驚恐。
“你在哪?”我異常焦急地追問。
“會議室…”
“你在哪裏等著,我馬上過去找你!”
會議室的門被反鎖,我往裏頭大喊,卻收不到任何回應,情急之下用力往門鎖上就是一腳。會議室裏隻見蓮花與董事長倆人相互默不作聲一動不動地對視著。區別在於董事長那濃眉下的雙眼布滿血絲,俊郎的臉上滲透著慘白,嘴角乏起絲絲笑意。而蓮花淚汪汪媚眼下加了兩道淚痕,因為害怕,同樣慘白的臉上寫滿了驚恐。
我快步衝到蓮花跟前詢問道:“蓮…你們倆是怎麼了…?”我降低語調,就好像是不要驚動到其他人。
“你終於來了…!”蓮花無力地說完這句話就軟臥在我懷裏。
蓮花在我與董事長之間來回觀望,最終把頭轉向我說:
“學長,…舒仁…他變成了…僵屍…!”顫抖的言詞裏除了驚惶外還夾雜著幾分絕望的憂傷。
我離開蓮花的目光,把頭猛地轉向舒仁望去!他嘴角的微笑依然明快富有魅力。舒仁緊接著開口:
“隻要把蓮花困在這裏,就知道你必定會來!施恩,我真正的老同學…!”語調帶上幾分興奮。
“你想怎麼樣…?”我把自己的警惕性提高到極致,目不轉睛地盯著舒仁的一舉一動。
舒仁像是覺察到我含沙射影般的質問與對他起的戒備之心,頓時臉色一沉凶相盡顯。不知為何突然間怒火中燒像有把無名火將其臉燒得通紅。
“我想什麼樣?我還能怎麼樣…哼…要錢,我死鬼老爸留給我花不完的錢還有這麼大一家公司;要女人,自然有美人*。”說到這他停一停頓,眼角餘光輕瞟了蓮花一眼,蔑視地笑了笑。突然加重語氣,目空一切的感覺接著說:“我想要一個絕對的對手。在學校時隻有你是我唯一的競爭對手,也就因為有你的存在讓我有史以來頭一次嚐試到落敗者的滋味,施恩,我厭惡這種感覺,但又不得不承認你的優秀,這使我極度痛苦。我發誓不會再給你有第二次打敗我的機會。永遠不會,你以為當初你那剛成立的小公司有資格與我勁奪投標?我了解到投得這個項目決定你公司的成敗,我隻玩要了個小手段就讓你的方案落選,再將你那搖搖欲墜的公司秘密低價收購。你可以認為我自私不擇手段,但我不可能再承受得起再次敗在你手上,我會瘋的,施恩…我真的會瘋…!”舒仁說到最後已接近語無倫次。
“是…你現在已經是個瘋子…!”現在我知道了舒仁的臉為什麼這麼紅,因為此刻我的臉比他的更紅,烈火像是在灼烤著我全身,瞪著舒仁的雙眼就快要被引炸了。
“的確,我是個瘋子,但我還有更瘋狂的,我的嫉恨、我的報複沒有止境,計劃正在我預料中進展。我以老同學的名義邀請你加入我公司,我不會重用你,你不是很優秀嗎,你的優秀、你的才幹卻是天生為我而服務,隻為我創造出更多更多的金錢…”舒仁嘴角露出得意的笑容。
“你是在不尊重我的勞動成果,就等同於汙辱我的人格…!”我脹紅的臉轉為鐵青色,整句話幾乎沒有了語調像是每一個字都硬生生地彈出來。
“汙辱…?哼…你一追就是五年的女孩子,我隻一朝間就從你的指縫中搶過來,這算不算汙辱?想來這是我最得意的一出鬧劇,我計劃中的一部分。我故意找蓮花來做我的私人秘書。我讓蓮花與你成為同事,每天朝夕相處,而人家的心卻在另外一個男人身上,你每天看到的意中人隻是一個沒了心的空殼,就像一隻被人奪走了嬌花而乘下的漂亮空花瓶,我看著你每天在爭紮與痛苦中度過,這是多麼令人快樂的事……無論是商戰還是情戰,你都成為我的手下敗將,施恩,你徹底輸了…”舒仁的笑聲以近似到瘋狂的邊緣!
蓮花在我懷裏不斷地顫抖著,臉上的驚恐早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被取而代之的是憤怒與憎恨,眼球在眼框裏被淚水浸泡著。隻一刹那間蓮花好像突然領悟到了什麼,心情平靜了,臉色安祥了,她慢慢抬起頭注視著舒仁黯然地說:
“舒仁,你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麵的情景嗎!那年是在母校的校園裏,記得那是一個春開暖陽滿園的清晨,我坐在一棵才剛鑽出綠芽的柳樹下翻閱書籍,你與施恩學長肩碰肩向我走來,你紳士地摘下帽子禮貌地向我打招呼,你故裝嗟訝的神情問我就是施恩學長的那位知心好友?你說施恩學長在你麵前一直唸叨著我,把我說成花仙子下凡似的美豔,說今天終於一見廬山真麵目倒不像施恩學長所說的美花樣兒?反倒是美勝百花,無花能比!我知道書生氣的施恩學長是不懂如此恭維人的,但我就喜歡像你這樣陽光活力有幽默感的男生;你收起調皮的笑容嚴肅慎重地自我介紹了一翻,然後再把笑容慢慢重新展露出來。笑意從你眼球裏生起,然後像無法容納再多水的水杯一樣,笑意被溢出到眼框到濃濃的眉毛,再往下延伸像海浪一樣推向臉頰到嘴角直至覆蓋到腮末。在你俊郎的臉上一個充滿誘惑的完整笑臉就如此美妙般凝聚,當時我看著都呆住了,心裏頭驚慌了神。自此以後對你的那份思念就像空穴來風若有若無地縈繞在心頭,我的思念慢慢被積累成一顆愛的種子,它在完全沒有養份的清水中萌芽生根,抽出樹杆,長出葉子。我努力讓它長得茂盛一些、優美一些、高貴一些,以引起你的駐足與目光。可你對我還是眼皮都不抬一下,直到不久前你冒失地對我說,你願意把我的這份愛永遠收藏,珍愛一輩子,我的這棵樹平生第一次開出了花,往時隻在夢景裏出現過的花兒。而如今花季還沒結束花兒已經全部凋零,是注定結不出任何果實,這樹不合時宜地生長在沒有養份的地方再缺失掉能讓它支撐下去的信念就注定了它的枯萎…!”蓮花臉上無聲地多了兩道淚痕。
“不,不是這樣的…”舒仁大叫起來,臉色由睛轉陰作痛苦狀。他停一停頓,放柔和了語調繼續說:“蓮花,相信我,此刻我是愛你的,你是屬於我的!”舒仁眼睛裏閃出了亮光,貪婪地注視著蓮花,就像一匹野性充滿zhan有yu望的狼。蓮花沒有言語,堅定地搖了搖頭作為拒絕。舒仁突然站了起來向前走了兩步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