喇叭溝裏的確有過這樣的傳說,五十多年前一夥胡匪進了溝裏再也沒出來過,據說是起了內訌自相殘殺,溝裏遍地屍體,到了晚上就鬧鬼,所以台子莊的村民都不敢進溝裏,隻在喇叭溝外圍的山裏活動。沒想到原來是這麼回事,不知道爺爺他們在喇叭溝是為了挖什麼,在那個漆黑的洞裏爬出來的是什麼怪物。我的思緒被東坡肉破鑼般的嗓子拉了出來,將本子重新放回箱子裏走出房門。
“順子。”東坡肉扛著鋪蓋卷走進院子,“在家也不言語一聲,喊了你半天了,快過來搭把手。”說著他把手裏的大包裹遞給我。
順子是我的小名,我全名叫李順。接過東坡肉手裏的包裹,入手沉甸甸的,包裹裏叮當響,也不知道是些什麼物件。
“你這是幹啥,大包小裹的唱的是哪出啊。”我把手裏的包裹提了提,問他道。
東坡肉大嘴巴一咧,嘿嘿笑著,“我這不是搬來和你住嘛,反正家裏就你一個人,我那房子太破了,正好過來和你搭個伴。”說完他就往裏闖,我趕緊伸手把他攔住。
“我啥時候同意你過來和我搭伴了,趕緊回去。”對他這種自作主張的行為我直接嚴詞拒絕。東坡肉這家夥臉皮離奇的厚,無視我的阻攔,嘴裏叨叨咕咕說著我沒良心就走進我的屋裏,把鋪蓋卷往炕上一扔。
“以後我就和你住一起,打這往後一起賣肉兩人合夥,除了媳婦不分你我。”東坡肉掏出煙遞給我一根,我接過煙白了他一眼,將他的包裹扔在一邊。
東坡肉是台子莊裏的孤兒,他的身世隻有收養他的那個朱姓老人知道,可是老人在東坡肉四歲的時候得了腦血栓半身不遂,話都說不出來,沒過多久就死了。東坡肉是吃百家飯長大的,誰家飯好了他就去誰家,村民也都照顧他,添雙筷子而已。
東坡肉叫朱東坡,名字是村裏唱驢皮影班子裏拉二胡的給他取得,朱姓老人死後隻給他留下一個破房子,年頭久了房頂殘破漏雨,他修過幾次,不過並沒有堅持太長時間又壞掉了。朱東坡從小也沒上過學,長大後靠給別人幫工掙了幾個小錢買了頭豬,從此就殺豬跑到鎮上去賣肉,後來就有了這個東坡肉的外號。
東坡肉長得膀大腰圓,是這附近十裏八鄉出了名的好鬥分子,曾經拿著殺豬刀追著鎮上幾個小混混跑出幾裏地,從那以後再也沒人敢惹他,在這一片方圓數十裏也是一號響當當的人物。
我從小和他一起玩到大,關係最好,我中學畢業後就不再讀書,回到村裏無所事事,跟著東坡肉一起殺豬賣肉,兩個人騎著一台破舊的二八自行車,再帶上百八十斤的豬肉跑到鎮上去,一天下來兩個人的收入也不過是幾塊錢而已。
這幾天的生意不好,進入臘月各家各戶的豬都能宰了,買肉的就少了,所以今天我沒跟東坡肉去鎮上,沒想到這家夥也這麼早就回來,還把家都搬到我這裏。
“今天心情好,剩下的五十斤豬肉被人一口氣全包了。”東坡肉把抽完的煙頭扔在地上,從兜裏掏出幾張嶄新的錢票,分出一半給我,然後打開他的大包裹,從裏麵掏出一個油花花的布包,那裏麵是他用來殺豬剁肉的刀具,又掏出一瓶燒刀子。
我見有酒,加上今天豬肉都賣光了,心中一喜,“我去炒兩個菜,咱倆喝點。”然後就走出屋子做了頓飯菜。
天剛入夜我倆開始喝,直到半夜,一瓶燒刀子也就見了底,這酒度數高,我感覺自己舌頭有點發麻,身子發飄,東坡肉也滿臉通紅,直呼過癮。
因為東坡肉是我最好的朋友,趁著酒勁我就把白天看到爺爺日記本裏記錄的事情跟他說了一遍,他聽完後喝了口酒吧唧吧唧嘴,“順子,你說喇叭溝裏有什麼寶貝,一刀砍的胡匪那麼大張旗鼓的跑去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