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越縱馬往前疾奔,胯下高大壯碩的坐騎那充沛的馬力讓他心中多了些欣喜和意外,除此之外,從掛在馬腹上的一條長長的布囊裏,程越居然摸到了一杆長槍,這讓原本手無寸鐵的程大隊主頓時安全感爆棚。
他不懂馬,但卻明顯感覺得到這匹坐騎與他以前騎過的戰馬之間的差距,原本隻是想訛一訛韓無生那老頭,沒想到他竟然如此實誠,送給了自己這麼一匹精良的戰馬還附帶兵器,想瞌睡就有人送枕頭的感覺真不賴,程越抬頭看了看盡在眼前的黑黝黝的潁川城,心中暗道,跨過前麵的洧水河就可以回到侯景軍中了,不知道自己不在的這段時間裏,李膺把甲隊經營經營成了什麼樣子。
正在程越想得入神之際,忽聽身後一陣雜亂的馬蹄聲洶湧而來,程越駐馬轉身,就著夜空中的點點繁星,他隱約地看到有一大隊的騎兵正往這邊疾馳而來,來騎約莫有百餘人之多,明晃晃的火把將方圓幾裏地映照得有如一個移動中的白晝。來得好快!程越皺了皺眉眉頭,自語道:“看來這回王思政是不除掉自己絕不善罷甘休了。”
眼見敵騎逼近,程越也不敢托大,他猛地撥轉馬頭,驅馬徑直往洧水河河穀邊走去。
“程越休走!”
“他在那邊,快追!”
“圍起來,別讓他跑了!”
“放箭,快放箭!”
程越驅趕著坐騎還未及下水,便聽得身後一陣陣喊殺聲沸反盈天,一陣連續的弓弦聲響過,數十枝羽箭從自己身後尖嘯著勁射而來。程越無奈,隻得打馬轉身,一抖掛在馬前的長槍,將撲麵而至的箭矢一一打落在地。隻這麼一耽擱,緊隨而來的騎隊已然逼近到了身前十餘步開外。
“程越,王都督待你不薄,為何你卻心懷叵測,盜走都督將令,又縱酒行凶,打傷都督近衛王信!”藺小歡挺槍一指程越,嘶聲喝道:“還不速速下馬受縛,隨我到都督麵前領罪!”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程越瞥了眼瘦猴一樣的藺小歡,冷冷地說道:“想不到王思政貴為一方大員,卻不過是個顛倒黑白,厚顏無恥之徒。”
“放肆!都督清譽,豈是你一個卑劣的隊主所能詆毀的!”藺小歡用一雙血紅的眼珠子瞪著程越,猙獰地叫道:“既然你不願服罪,那本將軍就取了你項上人頭,道都督帳下複命!”
“就憑你,就憑你們這些烏合之眾,就敢大言不慚地誇口取程某性命!”程越立馬橫槍,仰天大笑道:“程某以重傷之軀,抬手可擊退元柱;以二人之力,正麵可盡驅秀容;以一己之能,匹馬可戲弄高嶽,卻不知你自認為與這三者想比,強弱如何?”
說完,他抬眼緩緩掃過圍在身前的一眾騎士,沉聲道:“各位遠離故土,輾轉潁川,為的不過是立功疆場,封妻蔭子,而今敵未遇,城未下,卻在奸佞小人的挑唆下,幹起了為虎作倀的勾當,這難道是出征臨行時,君上之所托,父老之所望嗎?”“與私,程某實在不願我等早上還是一個軍中的同袍,晚上就成了要以生死相搏的寇仇;與公”程越頓了頓,從懷裏掏出那塊令牌,高舉過頭頂,大聲道:“你們難道真要和一個手持都督將令的人為敵嗎?”
“程某絕非怯懦惜命之人,想必各位對程某近日的微末之名都有所耳聞。”程越將長槍一擺,微眯著眼睛冷冷地接著說道:“若有人執意要與程某為敵,程某也別無選擇,隻是等到身首異處,人死魂滅之時,休怪程某言之不預,心狠手辣!”
“他手中拿的將令是偷來的!”藺小歡見麾下騎士聽了程越的話,一個個臉上露出躊躇之色,不禁氣急敗壞地吼道:“速速上前圍殺程越,違令者斬!”
“哼!不把都督將令放在眼裏的是你吧!”程越冷哼了一聲,手中長槍如蛟龍般朝藺小歡胸前紮去。
“你敢!”藺小歡未曾料到程越會一言不合,立時發難,他一句話才叫出聲,便見長槍已然到了胸口,他又驚又怒,情急之下隻得勉力抬槍格擋,但程越一槍之威,豈是他倉促間所能抵擋,隻聽“嘭”地一聲悶響,有如千斤巨力狠狠地砸在胸膛上,藺小歡噴出一口鮮血,重重地摔倒在馬下。
“程某本不欲取你性命,”程越冷冷地看了眼在泥水裏掙紮著想要爬起來的藺小歡一眼,道:“今日小懲大誡,日後休再糾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