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可不行!”王元遜斷然回絕道:“敵騎凶狠,你孤身一人如何能應付得來!你我既一同出陣,便要一同回陣。縱敵不過,一死而已,我王元遜絕非貪生棄義之人!”
“你不是說,確保雷將軍安全無虞是你王家必行之義嗎?”程越聽了王元遜的話,心中突然湧起一股難以言說的感動,這種感動,他之前隻在劉無敵那裏感受到過,他輕輕歎了口氣,勸慰道:“都督給你的將令,也是要將雷將軍救出賊手,於公於私,你都應該有所取舍才是。至於我,”程越抬頭看了看一臉謹慎之色地環視在周圍的那幾名敵騎,輕笑一聲道:“我可是夜戰秀容且全身而退的人,你大可放心,就算這十餘騎盡出,也未必能將程某留在這裏。”
王元遜聞言,眼前一亮,隨即遲疑道:“話雖如此,但多一個人就多一份力量,我王元遜雖武力低微,但打鬥起來,也可為你牽製一兩名敵騎的。”
“男子漢大丈夫,怎可如此優柔寡斷,作小女兒之態!”程越毫不客氣地說道:“雷五安重創在身,你也全無自保之力,留在此處隻會平添累贅!你且速速帶雷五安離開,勿再多言!”
王元遜滿臉通紅地看著程越,見他一臉全不耐煩的表情,隻得恨恨地跺了跺腳,俯身費力地將雷五安托了起來,橫放在馬背上,自己一手牽著韁繩,一手倒拖著長槍,緩緩地往軍陣的方向退去。
那幾名騎士見王元遜要將雷五安帶走,頓時驅馬往前圍攏了過來,程越將長槍一擺,朝當頭那騎士冷笑了一聲,譏諷道:“幾日不見,想不到秀容騎竟已墮落到隻會欺淩弱小的地步了。”說完,他仰頭長笑了一聲,高聲叫道:“高洪高將軍何在?汝陰程越在此,何不屈尊前來一敘!”
程越?!這人就是那個曾在潁川城下憑兩人之力大敗高洪所率秀容騎的傳奇隊主程越!當夜潁川郡主與高洪一敗塗地,六名騎兵戰死,其餘各人所帶兵刃盡數被奪,唯留匹馬而還。戰後高丞相大為震怒,將高洪削職下獄,幾遭橫死,就連丞相素日最喜愛的潁川郡主,也被勒令在鄴都反省,禁足一月,不得出府門半步。雖然自己當時在尚在禁宮宿衛,沒能隨隊出戰,但事後經曆者莫不談程越而色變,在秀容騎上下造成了非常惡劣的影響。
今日親見,這人果然如傳言中所說的那般勇武過人,方才還沒瞧仔細他如何出槍,自己攻向那年輕小將的致命一槊便被輕而易舉地被消解殆盡,翻手之間竟讓自己遭了反噬!那騎士輕輕扭了扭手腕,隻覺受創處猶在流血不止,劇痛難耐,他覷了眼身前顧盼生雄的程越,心中懼意萌生,他偷眼往四周看了看,見退下陣來的騎士已有八九騎之多,但卻一個個不遠不近地散落在四周不敢近前,他心中哀歎了一聲,退意頓如野草般在心頭瘋長。
程越見秀容騎雖退,但三人之圍尚未解除,如不能迅速將眾騎引開,一旦敵騎暴起,王元遜和雷五安便再無脫身的可能。想到這,程越倨傲地抬起長槍,斜斜地指向身前那名猶疑不決的騎士,冷笑道:“怎麼?自潁川城下一別,高洪小兒難道被本隊主嚇破了膽,不敢前來相見了嗎?”
“程賊休狂,”那騎士見程越指名挑戰,不願墮了自家的威風,硬起頭皮大叫道:“高將軍如今身在鄴都,騎隊暫且由本將執掌!你等若能速速下馬受降,本將或許還能留下你們性命。”
“色厲內荏!”程越瞥了那騎士一眼,打馬往外走了幾步,高聲道:“潁川郡主別來無恙否?”說著,他從懷中取出一枚短匕,舉過頭頂朗聲道:“當日潁川郡主落於我手時,猶持短兵而決命,爾等雖擁雄人壯馬卻惜命不前!堂堂秀容鐵騎竟卻比不過一婦人女子,著實可悲可歎!”
那騎士紅著雙眼死死地盯著程越,羞愧和自尊在心頭漸漸燃燒成了憤怒的火焰,他緩緩地舉起手中的馬槊,直挺挺地指向程越,嘶啞著喉嚨大喝道:“秀容騎,出擊!”
圍攏在四周的秀榮騎兵聞令,齊齊地發一聲喊,迅速朝那騎士身邊圍攏了過來,十餘人策馬挺槊,將程越嚴密地圍在了當中。“哈哈!來得好!”程越一聲長嘯,手中長槍如暴雨梨花般舞動開來,與敵騎鬥做一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