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縣中事(2 / 2)

柳昕身旁趙況、吳賁兩名護衛齊齊將環刀拔了出來,指著韓奎怒喝道:“速速將張凡、李泰兩人交出來!”

城門洞兩邊的縣卒見此,都呼啦一聲圍了上來,個個刀槍在手,火把灼灼。隻是眾人都忌憚劉無敵的殘暴勇武,不敢逼得太近,都遠遠地站著大聲呼喝。

“韓奎!你莫非想造反不成?!”趙況四下看了看,高聲怒吼道。

“參軍息怒!”正在韓奎無言以答,兩邊針鋒相對之際,眾人忽聽得城內人喊馬嘶,腳步紛然,亂糟糟之中,一個聲音遠遠地傳了過來:“襄城縣功曹高成安奉縣尊之令率吏民百姓恭迎參軍蒞臨。”

襄城縣功曹?程越狐疑地與柳昕對望了一眼,循聲往城門裏望了過去,隻見原本空曠無人的街市上突然間湧來了一群人,當頭是兩名騎著馬的文士,其中一人皂袍素裳,青巾小帶,一副小吏裝扮;另一人程越粗看有些眼熟,定睛一瞧,似乎是此前在縣界之處與自己等人打過一個照麵的張曹椽。兩人身後跟著一幫子高矮胖瘦、服色駁雜之人,看其衣著打扮,倒是士農工商無不在列。

一眾來人湧到城門洞口鬧哄哄地站住腳步,那小吏領著張曹椽滾鞍下馬,趨步來到柳昕身前,略一凝視後躬身下拜道:“參軍遠來辛苦,敝縣招待不周,祈請參軍見罪。”

柳昕皺著眉頭看了看他,不悅地問道:“你便是本縣功曹?”

“襄城縣功曹高成安,見過柳參軍。”高成安直起身來,又拱手行了一禮,恭聲答道:“劉縣尊接到兩名護衛通報,得知參軍今晚將夜宿敝縣,深感榮幸。不料俗務繁雜,一時實在無暇分身,故特命卑官領眾人前來迎候。”說著,他抬頭諂笑道:“縣尊讓卑官致意參軍,昔日他出縣為官時曾受參軍教誨,不敢以俗禮輕民事,因此未能親身前來拜侯,還望參軍多多見諒。”

“高功曹不必多禮,”柳昕聽到高成安如此一說,圓潤的老臉上頓時浮現出了笑容,似嗔實喜地道:“劉琛這小豎子有此愛民之心,縱然是將老夫拒之於城外,老夫心中也歡喜得很。”說完,他轉過臉去,朝尷尬地站在一旁的韓奎埋怨道:“韓縣尉卻不將實情相告,害得老夫白白做了回猜忌的小人。”

韓奎抽了抽臉上的肌肉,幹笑了幾聲,道:“參軍責備得是。敢問參軍是否即刻進城?”

“瞧瞧你這急性子。”柳昕哈哈一笑,道:“既然前有高功曹牽係,後有韓縣尉驅逐,老夫豈敢再逡巡不進?這便隨你們一同入城去吧。”

“慢著!”程越見柳昕驅馬便要往城裏走,忙高聲叫道:“柳參軍且稍待,卑下有幾句話想問問高功曹。”

柳昕將臉一板,沉聲嗬斥道:“程護衛,不可造次!”

“參軍且息怒,”高成安拱手朝柳昕一笑,轉頭對程越道:“既然這位勇士有事相詢,卑官願盡心替這位勇士釋疑。”

“冒犯了。”程越朝他淡淡一笑,道:“敢問高功曹,貴縣中究竟有何重要政務,竟然能讓一縣之令長、佐丞、主薄同時閉門不出,不但入夜後都不得休息,且連河南王帳下參軍、縣尊授業恩師親臨都要避而不見?程某一介粗漢,對此頗為好奇,還請指教。”

“這個……”高成安未曾想到程越區區一個武人竟會有如此細致的心思,一時間不知如何回答,隻得支支吾吾了一陣,漲紅著臉答道:“這個,事關縣政,請恕高某不便答複。”

“這麼一說,老夫也想問上一問了。”柳昕看了看程越,又瞧了瞧高成安,淡淡地道:“侯王領河南之地入梁,不僅受天子之命為大將軍,亦身兼河南道大行台,軍政民事皆可自專。老夫身為參軍,也曾多預機密。貴縣既有難決之事,老夫自然也是責無旁貸。”

“這個……”高成安一楞,旋即苦著臉說不出個所以然來,隻得左顧右盼地四下躲閃著眼神,時不時偷眼看向韓奎和張曹椽兩人。

“既然柳參軍問起來,我等實言相告便是。”張曹椽見柳昕臉上的懷疑之色越發濃厚,而身邊不遠處的劉無敵也已獰笑著將那杆血跡斑斑的大鐵戟圈到了身前,他猛地往前邁了一步,朝柳昕拱手沉聲道:“不敢隱瞞參軍,今晚縣中來了偽朝高澄的使者,縣尊、縣丞、主薄等人為策萬全,故未能親身前來迎候參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