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軍士之言,實在是令卑下既慚且愧,”陳健忙站起身來,拱手道:“卑下等必不忘隊主之令,盡心竭力追隨隊主!”
程越笑著擺了擺手,道:“追不追隨我倒沒什麼要緊的,你我都是在為河南王效命。大家隻要知道,既為一隊之卒,便要休戚與共,唯有上下同心,方可戰無不勝。”
“隊主說得極是!”陳健恭敬地說道:“隊主與劉軍士凱旋而歸,征塵未息,卑下鬥膽在營中留了些吃食,隊主與劉軍士不妨移步營中,略加補益。”
“不用了,方才在中軍大帳,已蒙河南王恩寵,賜下了美酒彘肩,我兩人既飽且足,無需再用了。”程越搖了搖頭,朝四遭看了看,問道:“怎麼就你們幾人在此,其餘隊卒呢?”
“稟隊主,”陳健雙手往前一引,領著程越諸人往屋中走去,答道:“因中軍有人傳令,說河南王今晚擇營巡視,卑下已命其餘諸人各守其位,以免臨事措手不及。我等暫未值哨,特在此迎候隊主歸營。”
“嗯,你做得很好!”程越點了點頭,笑道:“看來有陳什長在,本隊主倒是能省卻許多煩惱。”說到這,程越朝身後的周義指了指,笑著問道:“這周義乃本隊主所薦,陳什長以為如何?”
陳健笑道:“隊主所舉之人,自然不同凡響。卑下與周軍士相談甚歡,對周軍士之見識學問甚為敬佩。隻是,”說著,陳健訕笑著道:“隻是當初周軍士持隊主令來隊中時,卑下一時糊塗,言語中多有抵觸冒犯,此刻想來,實在是有愧隊主。”
“無需如此拘謹,”程越微微皺了皺眉頭,道:“本隊不日將增補什長一名,來人為我原所在伍中之伍長,待此人入隊後,我甲隊將暫時不再補充員額。我擬在隊中隻設置你等兩名什長,屆時你等務必精誠團結,合力處理好甲隊一應事務。”
陳健一愣,心道,這一隊滿員不是有五十人嗎?按這樣算下來,自己隊中還是二十軍卒都不到,怎麼隊主就說不再補充員額了呢?雖有此疑,但他卻隱忍著沒再發問,隻是躬身應下,便不再做聲。
程越見他如此,不禁暗自長歎了一聲,沉聲道:“陳什長,你覺得本隊主是何樣的人?”
陳健身子一抖,停下腳步站在原地,半天沒有說話,過了良久,小心翼翼地回道:“隊主英武過人,果決雄毅,卑下不敢濫加置喙。”
“英武過人?果決雄毅?”程越怒喝道:“虛情假意!你一定在心裏想,程某是在煞費苦心地先將你們籠絡住,再在隊中安插入劉無敵、周義等親近之人浸剝你的什長之權,然後撕破臉皮將你除之而後快吧?”
陳健雙腿一軟跪倒在地,臉上冷汗涔涔而下,卻一語不發,隻將身子低低地伏在地上。
“陳什長,你實在是看輕了程某啊。”程越長歎一聲,彎腰將陳健拉了起來,朗聲道:“程某之天地,乃在四合八荒,區區一隊,還不足使程某算盡機關。程某所薦者,皆為當世之能,程某之心,也自是光風霽月。新人也好,舊卒也罷,隻要專於隊務,忠於主將,皆為程某的肱骨手足。你若存了新舊之分,親疏之別,那便是看錯了程某,誤入了歧途。我這麼說,你可明白?”
陳健垂首應道:“卑下謹受教。”
程越見此,無奈地歎了口氣,興致索然地朝他擺了擺手,道:“好了,你先去忙吧,我稍後自會進去。”陳健一躬身,領著幾名軍卒緩緩走進了屋中。
程越搖了搖頭,朝劉無敵和周義笑道:“方才我是不是失態了?”
劉無敵撓了撓腦袋,瞪著雙眼看著周義,周義輕笑一聲道:“夏蟲不可語冰,隊主之言,突兀了些,隻怕那陳什長一時反應不過來。”
“突兀了些?”程越自嘲地一笑,道:“也是,興許是我操之過急了,唯唯諾諾,小心謹慎,不應是程某麾下應有的做派啊。”說罷,他朝周義道:“對了,我有一件要緊事,需要你和你的墨家同門幫忙。”
“哦?”周義一愣,問道:“不知隊主有何吩咐?”
程越四下看了看,低聲道:“我想拜托你墨家同門,幫我在洧水河岸的小樹林中掘出幾樣兵器,不知你願不願意在城中聯絡你的同門。”
“此事,隊主自去和卑下的同門去說吧。”周義一臉古怪地說道:“卑下接墨門上峰之命,請隊主前去一晤。”
“竟有這般巧的事?”程越疑惑地笑問道:“上峰?當會是墨門何人?”
“這個卑下就不清楚了,”周義道:“上峰在墨門中可為本人之上的任何人,地位最高者,乃是巨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