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陳什長(1 / 2)

程越定神一看,隻見一名身材瘦小的軍士揚著臉飛快地從屋中跑了出來,欣喜的臉上擔憂之色猶未褪盡,揮舞著手臂正朝自己馬前奔了過來。程越心中一暖,笑道:“周義,你什麼時候歸營的?那邊的事情可都辦妥了?”

“稟隊主,”周義三兩步跨過來,伸手接過程越手中的馬韁,欠身道:“卑下天黑前便歸營了,那祖孫倆的事,卑下已托付給同門接手處置,都已辦理妥當了。”

“如此甚好。”程越笑著指了指身後的劉無敵,道:“這位是劉無敵,劉瘋子。你之前也見過的,如今他也歸了我們甲隊,你們平日裏要多親近親近。”

“卑下明白。”周義躬身應了一聲,朝劉無敵抱拳道:“劉兄,小弟周義,還請多多關照。”

“嗯。”劉無敵撇了他一眼,含糊地應了一聲,指著門前幾名正匆匆跑出來的軍卒,甕聲甕氣地問程越道:“程二,你手下的這幾個軍漢,可是當日在戰場上攻擊我們的那些人?”

“不錯,當日這幾人也在那騎隊中。”程越看了眼劉無敵,道:“軍中士卒不過是奉命行事,各為其主而已。如今他們都是我甲隊兄弟,中軍同袍,你可別再去找他們的麻煩啊。”

“嘿嘿。”劉無敵冷笑了幾聲,道:“我劉無敵眼裏可不揉沙子,要想殺我,隻要真刀真槍地跟我鬥,我自當無話可說,但若是顛倒黑白,誣陷你我挑釁友軍,這事我可不能就這麼算了!”說著,也不顧程越阻止的眼神,提著大鐵戟走上前去,斜著眼看著幾名軍卒,大喝道:“手下敗將,可認得你家劉爺爺否?”

對麵不是別人,正是甲隊什長陳健帶著幾個隊卒在迎候程越,他們這幾人可都是認識劉無敵的,當日在戰場上,劉無敵一人一刀獨抗騎隊的悍勇形象至今想來猶讓他們頭皮發麻。陳健見劉無敵拄戟直諷自己等人為手下敗將,當即又羞又惱,但暗一思忖,自知無論是武力還是形勢都毫無優勢可言,隻得恨恨地一咬牙,硬著頭皮回道:“劉無敵,你不過是一介軍卒,隊主麵前,豈容你如此放肆,公然侮辱軍中同袍?”

“軍中同袍?我呸!”劉無敵猙獰一笑,露出一口白森森的牙齒,惡狠狠地道:“你劉爺爺大好男兒,豈會與你等小人有什麼袍澤之情!你們背地裏做的那些齷齪醃臢之事你以為劉爺爺不知道?若不是城外那些秀容騎不堪一擊,你劉爺爺與程二差點就被你們害死在這潁川城裏!你還有臉說什麼軍中同袍?!”

陳健聽得這話身軀猛地一震,他有點不可思議地呆呆看著程越和劉無敵,心中掀起了巨大的波瀾,看來方才中軍所傳果然不虛,這程、劉二人的確是趁夜出城與秀容騎戰了一場,且大獲全勝,全身而退。他是見識過程、劉二人的彪悍的,論起武力,高於自己諸人那是毫無疑問的,但沒想到的是他二人竟能將那譽滿天下的秀容精騎打得大敗而歸,這勇悍顯然已經超出了卓然不群的範疇了。

想到這,陳健心中恐懼之意更甚,他有心反駁,但一來懾於劉無敵的凶威不敢開口,二來對他所指責之事也確實無從分辯,他隻得艱難地咽了口唾沫,偷眼看了看劉無敵手中那杆黑中透紅的大鐵戟,澀聲朝程越躬身道:“隊主,這劉無敵出言無狀,你可得為卑下幾個做主。”

程越抬手示意他不必多禮,轉臉朝劉無敵嗬斥道:“劉瘋子,閉上你的嘴!這是中軍大營,是我甲隊的營帳,陳什長等人是你我的袍澤兄弟,不是敵寇仇讎,你怎可如此惡語相向,咄咄逼人。”

劉無敵聽了,兩眼一瞪,大叫道:“程二,你是隊主,我原該聽你的,但這些人你可輕饒不得。他們先前就仗著那姓範的猢猻要害我們,現如今雖歸了你麾下,誰知道他們是不是真心聽你的?保不齊哪天被他們逮住機會就會變著法子置我們與死地,我可不敢把自己的後背交給這樣的袍澤兄弟。依我看,還不如趁現在一戟一個拍死了自在。”

程越看了眼一臉蒼白的陳健,罵道:“你個莽夫,休得胡言!陳什長等人並非冥頑不靈之輩,早先之所為,也是身不由己,你又何必糾纏不休呢。我入甲隊之時,曾對隊中各位有約,之前種種,皆已既往不咎,隻要他們真心視我為主將,我必赤心待之如手足,此約既出,我心如鐵,豈會聽你這莽夫在此無禮挑撥!”

說罷,程越淡淡地環視了一眼陳健等人,冷聲道:“縱然有人居心叵測,如你所言意圖謀害主將,謀害袍澤,軍中綱紀煌煌如日,我程某手中這三尺青鋒必飽飲其血!”說到這,程越突然厲聲喝道:“若有隊中軍卒私害袍澤兄弟者,雖至親骨肉,必斬之!雖王侯將相,必斬之!雖上天入地,必斬之!”

陳健幾人聽罷,身子一軟跪伏在地,齊聲誓道:“謹受令!若有私心相害者,人神共棄之!”

“你們這是幹什麼,快起來,快起來說話!”程越忙搶步上前,扶起陳健,誠懇地道:“諸位之心,昭如春日,本隊主豈能不知。這劉無敵乃一介匹夫,言語當中難免有失當之處,諸位不要放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