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說到許昊,他一身銅皮鐵骨,被秦小知扔出去倒也沒受傷,除了腹部切實吃了一拳,全身上下可以說是完好無損。下台後,因是敗方,他已不能回比武者的休息廳,而是直接轉去了虎威門的看台。
負責教導許昊的師父是虎威門的堂主嚴宏才。比試剛一結束,嚴宏才已翻下看台,在比武場的出口處等著接徒弟。這會兒許昊神色懨懨地走出來,見到師父已在門口候著自己,當下一撇嘴,死命逼回眼中濕氣,抽著鼻子哽咽道:“徒兒初戰就輸得如此狼狽,有損師門顏麵,請師傅責罰!”
之前也說過,許昊身為神童,被虎威門上上下下當作寶貝,整日受人寵愛,沒被養出一身心高氣傲的脾氣已屬難得,但他年幼,裝得再老成也免不去孩童的那份脆弱,嚴宏才怕他年紀太小受不住打擊,畢竟整個門派都對他寄予厚望,滿心以為他會一鳴驚人……所以許昊之前被捧得有多高,今日摔得便有多慘。這份慘摔在他心上,至於有多疼,隻有他自己知曉。嚴宏才見他眼下還能壓下心中情緒,把師門名譽放在第一,倍感欣慰。
“若是你今日沒遇上他,而是改了明日,輸了後可還會像現在這樣哭鼻子?”
許昊想了想,若是明日遇上秦小知,那自己好歹也打贏了三場,即便輸了比試,也不會比現在更難受,可總歸都是輸給同一人,必然心有不甘。這樣一想,他也不敢確定自己到底會如何,就沒答話。
嚴宏才又道:“你此時難過,更多是因首戰不順,而非輸給那秦小知。武林之中高手如雲,你今日不輸給他,明日也許會輸給別人,歸根究底,是你技不如人。”許昊給他說得眼睛一黯,正要往壞了想,又聽他道,“為師時常會想,你少不更事,卻被眾人高捧,日後遇上不如意時能否承受的住。今日看來,這場比試輸了,也並非壞事。”
許昊聽他這樣說,腦子一時轉不過彎,隻好抬頭睜著一雙濕漉漉的大眼望著嚴宏才,望得後者心頭一軟,頓生愛憐。
“咳……”嚴宏才有些不自然的咳了一聲,道,“你才十二歲,雖已習得《虎嘯經》三式,力量畢竟不足,又無實戰經驗,反應跟不上成年男子是理所當然之事。為師方才已和你眾位師兄議論過,那秦小知身手敏捷,出招閃避卻不循章法,全憑直覺行動,看不出習武痕跡,身體力量又在你之上,許是擁有天生神力,正好克我虎威門的打法。”
他無奈笑道,終究是讓許昊放下心來,“徒兒,這場比試,是你運氣不佳。”
……
場下眾人議論紛紛,場上比賽如火如荼。
四張比武台,每台三十五場,加之最初的四場亂戰,共計一百四十四場比試,全部要在今天一天內比完。由於門派弟子隻占其中三十八名,除去一些運氣不佳的抽中了比自己強的對手,亦或是發揮不夠出色,接下來的比試中極少有值得看客們津津樂道的一幕。到最後,累的不是參加比試的比武者,而是在場內待了整整一天的看客。
實力不濟的比武者毫無意外的被淘汰出局,四大門派中除虎威門外,其他三派弟子全都輕易打敗了對手,順利晉級。最後剩下的每組五人共二十人中,十五人為門派弟子,另外五人為江湖俠士。眾人對此也不感驚訝,總有些個無名之輩練就了不錯的身手和運氣嘛!比起那些在門派裏循規蹈矩長大的孩子,這些人在江湖上混跡多年,心眼不知多翻了多少倍,門派弟子一不小心就中了他們那些粗俗又不入流的手段,與勝利失之交臂。
隻是這五人中,卻有兩人叫二葉和水妙白大感震驚。
一人是乙字台中名為蔣飛白的少年,那少年一直彎著笑眯眯的雙眼,有一點點駝背,每次被念道名字時總是點頭哈腰的,正是那日春鳳客棧給眾人發筷子的夥計!
另一人叫梅九,那人穿著一身灰撲撲的衣裳,整個人仿佛是從陰影裏走出來的,始終陰沉著臉,身手卻奇佳,極擅捕捉時機,所有的對手幾乎都在眨眼之間被他解決,在看客中掀起了不少議論。他初次登場時,躡影宗的弟子們一片嘩然,全都露出了不敢置信的神色,再至後來,每逢他出場,躡影宗弟子都出奇的安靜……然而最叫水葉二人驚奇的,是這人正是昨日試圖欺騙她們的男子!若不是水妙白追了他許久,對他的背影太過熟悉,險些就將他誤認為別人,畢竟梅九的氣勢不可同日而語,昨日他還嬉皮笑臉的,今日的臉色卻像別人欠了他幾十萬銀兩般,黑如鍋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