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這裏的人吧。”
攥緊的雙拳裏汨出冷汗。
秦小知是個穿越者,至少是他自以為的穿越者。他原本隻是一名生活在21世紀的重度網絡成癮者,一名廢宅青年,每日窩在家裏翹課打遊戲,浪費著大好時光。長期不規律的作息導致他以體育特招生這一資質被大學錄取的身體變得肥胖,精健的肌肉變成了軟塌塌的肥肉,陽光開朗的性格變得沉悶而怠惰。就這樣混混度日中,有一天,當他一覺睡醒,周圍堆積如山的零食垃圾忽然變成了青青鬱鬱的山林,手機電腦也消失不見。他迷茫了很久,在林中沒頭蒼蠅似的轉了很久,最後恍悟,他似乎穿越了。
廢宅一開始以為,這是老天賜予他的新生,他可以利用他在現代所學的知識,在古代開辟出一個屬於他的天下,創造屬於他的輝煌故事。可這份興奮隻持續了不到十個小時,他就崩潰了。
沒有手機電腦,沒有GPS導航,沒有糧食和水,他迷失在山林裏,除了一開始遇上過一個人,他再沒瞧見其他人影。他感到饑餓,感到孤獨,感到不安,他不知道該怎麼做。
摘野果吃?他根本不能分辨哪些能吃;獵殺動物?他根本沒那個本領。別說開辟天下了,他連保證自己平安地活下去都是奢望。
隨著夜晚的到來,這份絕望變得更加清晰。他沒有水喝,沒有溫暖的棉襖,他饑腸轆轆。他深知,如果保持這樣的狀態在山林裏過夜,他絕對會被凍死。
好在他找到了一個山洞。山洞可以隔絕夜晚的低溫和危險,裏麵有動物死去腐爛的屍體,還有雨水積留的小坑,他感覺到了一絲希望。拾取了一些幹樹枝,經過數次失敗,他成功地鑽取出了火。他覺得自己很厲害,他踏出了成功的第一步。就這麼過了幾天,洞裏的腐肉吃完了,雨水喝完了,體力已經透支的他卻發現,他走不出下一步了。
這就是他,一個廢宅,幻想著來到新的地方就能改變世界。即使被逼到絕境,他做到的也就隻有生個火而已,說什麼改變世界,最需要改變的,原來是他自己啊!
終於,他開始了新的嚐試。他保存了火種,嚐試著摘野果飽腹,嚐試著做些簡單的陷阱去抓捕獵物。嘔吐、脫水、昏迷,他用頑強的求生意誌戰勝了絕望,在反複的失敗中學習成長。直到有一天他驚覺,他的身體輕如羽燕,他的拳風能撼動大樹,他的眼睛能看透黑夜,他已脫胎換骨——而這片山林,也沒有任何東西值得他懼怕了。
然後,秦小知離開山林,來到岠國,以一個岠國人的身份生活了下去。
再往後,他遇到了水妙白。
如果這個女人是同類……秦小知想,那應該是件好事,可為什麼……身體會這麼害怕?
“姑娘好眼力。”
見秦小知遲遲不接話,水妙白便擅自替他作了答,聲音輕窈如空穀幽蘭。
“秦大哥乃岠國人。岠國男子天生高大挺拔,秦大哥這個頭在寧國雖顯拔人一截,但在岠國中是屬矮的,也不怪旁人看不出。”
水妙白感受不到秦小知此刻體會的壓力,隻當他是跑了神,所以才會這般鎮定地作答。而她的這份鎮定恰如一場及時雨,衝走了秦小知的慌亂無主。
“沒錯,我因這個身高在岠國受到不少難堪,這才和水兒一同來了寧國。”他適時地發出苦笑。
“哦?你是岠國人?”二葉驚奇地圍著秦小知繞了一圈,“岠國還有你這樣矮的?真是稀奇!”
一圈繞罷,二葉突然想起侯蓁蓁大概還不了解岠國的情況,便殷勤地介紹了一番。
“如今天下三分,除了我們寧國,再有就是鳳國和岠國。鳳國人身形矮小,與寧國十歲左右的孩童相當;岠國人卻高大威猛,身長均在十尺之上。以岠國人來說,這位秦兄的個頭確是矮了些。”
“原來如此。”侯蓁蓁點了點頭,先是對二葉提供的信息表示了理解,接著伸出右手,對秦小知說,“你好,我叫侯蓁蓁。”
“……”望著她向自己伸出的那隻手,秦小知有些哭笑不得。
他在這想了半天,慌了半天,還配合水妙白演了一出戲,敢情對方都沒當回事的!
算了……對方都主動了,隻是握個手,又不會少塊肉。
猶豫片刻,他終於伸出右手握住她的,上下輕輕搖動。
“你好!”他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