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默默流了會眼淚,突然“咳咳”地劇烈咳嗽起來!二葉拉回思緒,趕忙去檢查他的身體。
男子不知是傷心至極還是怒氣攻心,脈象完全紊亂,已呈死相。二葉想說些什麼安慰他,話到了嘴邊卻不知如何開口,隻能幫他順著氣,不想他咳著咳著竟將口中聚魂草咳了出來!二葉大驚,這聚魂草一旦被使用,離開人體就會失去效力。此草又十分難得,她下山時隻帶了一棵,已給他用去,正驚慌失措時,卻見青年顫巍巍地蹬了蹬腿,然後便沒了聲息。
“他死了?”侯蓁蓁問。
“恩。”二葉輕輕點頭。
“你給他喂得那棵草能不能拿給我瞧瞧?”
二葉忽感一絲心寒。
雖說這對夫妻與她們並無瓜葛,但是活生生的人在自己麵前受人欺辱、受傷、甚至死去,再怎麼覺得事不關己,就算沒有丁點惻隱之心,也不會如此不合時宜地提出這樣的要求吧?侯蓁蓁的怪異已經超出了她的認知了……這個女子沒有作為人的情感嗎……到底是沒有再說她的心思,二葉歎了口氣,便把聚魂草扔給了侯蓁蓁。
侯蓁蓁接過聚魂草,立馬讀取了信息。
“希爾烏德族人的幼體標本,在本土被稱作聚魂草,對本土生物有一定的治愈功效。”
……幼體是一棵草?侯蓁蓁聯想到銀檀木,難道希爾烏德族人的本體是植物?
視線從周圍幾人身上掃過,侯蓁蓁陷入了沉思。
……
這邊婦人解決了李德青,又接連處理了王全王二,再回到青年身邊,見他已經逝去,隻呆呆地立著,失了魂魄般不言不語。
二葉知道此刻說什麼都沒用,但考慮到此處並非沒有人煙,又有屍首需要處置,長久拖下去怕是不妙,有心幫婦人道:“夫人,此地不宜久留,那三人的屍身不必管,但夫人的相公和孩子……還是盡早移至別處為好,若是再待下去,李家來了人,或是他人看見了,那夫人就說不清了。”
婦人望著青年的屍首,自嘲一笑:“姑娘恩德我謹記於心,隻是我……你們快走吧,他們都不在了,仇也報了,留下我一個人又能如何?”
“你一個人?”侯蓁蓁不知什麼時候思考完畢,突然插話道,“你不要孩子了?”
“……”二葉此刻隻恨手中為何沒有針線能將侯蓁蓁的嘴給縫起來,再沒眼色也得有個底限啊!要不是長得漂亮,就她這性格長這麼大還沒被打死真是奇跡了!
聽了侯蓁蓁的話,婦人把呆滯的目光移到了二葉懷中的繈褓上。
“孩子……其實我不喜歡孩子,是相公說有個孩子熱鬧,我才……可是孩子也死了……”
“沒有啊,孩子沒死。”侯蓁蓁又插話了。
二葉終於忍不住了:“姐姐!你別再說了!夫人已經夠……等、等等?你說什麼?孩子沒死?!”
她震驚地欲試孩子鼻息,不想婦人卻以更快的速度探向她懷中繈褓,抱回自己胸前,一隻手強忍著顫抖,緩緩伸向孩子鼻下。
嘴上說著“不喜孩子”的孩子他娘都親自動手了,二葉再著急也隻有站著幹等的份。
侯蓁蓁湊到二葉耳邊小聲道:“嬰兒呼吸比較輕,出生時可能正巧嗆了些陽水,所以你當時沒試出來。不過你沒發現他的身體一直很暖嗎?”
二葉不知要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她屏息看著婦人探完孩子的鼻息,再抬眼對上她,淚水頓如斷了絲的珠簾,撲簌落下。
“孩子真的還活著?”她不敢置信地問。
婦人抱緊孩子,連連點頭,哭著哭著又笑了,笑著笑著又放聲痛哭,哭到最後都有些氣厥了,還哭出一個大大的鼻涕泡。
“嗚哇——!!”
似乎是要響應自己的母親,亦或是要證明自己的存活,一直被認為死去的嬰兒在此刻發出了嘹亮的啼哭。
“我真不知…要如何…報答你們……”婦人抽噎著,語氣裏溢滿了絕處逢生的喜悅,“我不是一個人…我還有一個孩子!”
她說完,再也壓抑不下情緒,嚎啕慟哭。二葉深受觸動,也紅了眼眶。
“有人往這裏過來了。”兩人感慨了還沒多久,侯蓁蓁再一次出聲破壞了氣氛,“我們差不多該走了。”
二葉一驚,收起感傷立刻放目望去,留神找了一圈卻沒見人影,正要惱怒時又想到,侯蓁蓁怕是看她和婦人開心過了頭,忘了正事才好意提醒……心道自己真是愚笨,她急忙拉著婦人簡單商議一番,三人帶著青年的屍首火速離開了這片腥汙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