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自己怎麼想的,黃昏,我把楚楚約了出來,到火車站附近走動。
看著飛馳而過的的火車,聽車輪撞擊鐵軌有力的聲音,哐當,哐當,敲擊心房。心跳的節拍也一下一下。暮風起來了。有點冷。
要是一直走下去,一直這樣聽著鐵軌的呻吟,就這麼老掉會是什麼感覺。沉睡的青春會不會被喚起,又會不會被敲碎。無法解答的問題惹人思慮不斷,反而在很多容易決定的瞬間我們忽略掉決定的過程,一切都想當然存在,想當然該這樣繼續。脈管裏血液的流動是不需要思考的,可心跳為了什麼,就那麼一刻不停跳動不息,沒有人會去想。
暗淡的陽光從厚厚的雲裏滲出來,如水一樣柔軟。看著身邊這個嬌小的女孩兒,突然間又沒了語言。我們默默走著。不過她倒是不覺得寂寥,蹦蹦跳跳在鐵軌之間穿來穿去。她向我招手微笑。看著冒煙的老式車頭徐徐開走,把我們隔在鐵軌的兩邊。喧囂的聲音裏,我們被分到了不同的世界。其實我們一直在不同的世界,她離我一直就像隔著這麼一列飛馳的火車,看似很近,卻永遠難以跨過去。作為不同的人,生活方式和理念的差別常是無法調和的。這是一件無奈的事情。即使兩個來自不同世界的人相愛,也就像直線一樣,偶爾交叉而已。能堅持到最後的人少知又少,不能說沒有。我和她,不在此列。
我們走了很遠的路。幾乎不知道終止,也不知道前麵通向什麼地方。回頭看天,看雲,一切都遠遠在背後的樹枝裏搖曳,鐵軌無盡延伸。我們什麼都不說,其實也沒有什麼必要說。楚楚是個很懂別人心思的女孩子,不會在我沉默的時候吵鬧,也不會打攪我的思考。她會陪伴著我,隻不過她不是以戀人的身份陪伴我,也隻不過,現在的我們隻是朋友。以後也隻是朋友。
回來的路上翔鳥打來電話,說去金寧街的一家KTV找他。
楚楚問怎麼了。“李翔要我去找他,在金寧街。”我回答。
“喔,那今天就這樣吧。我自己走回去就好了。”
我們在一條街道的轉角處分開後她的背影被湧動的人群淹沒,一點一點消失。地上的炮仗屑隨風舞了起來。
到了翔鳥交代的地方,打了電話叫他出來接我。一刻鍾後,他嘴上叼著煙從一扇掛滿尼龍條帶的鏽鐵門裏鑽出來。看到我,嗬嗬地笑。
“嘿,這,這!安晨,今天你可有桃花運走了,”他斜起眼睛,道:“我表妹約我出來,帶了很多女孩子。你丫抓住機會,光棍時代就結束了。我覺得我王嫂就在她們之中。”
我剛剛從溫楚楚身邊來,我說。翔鳥突然停了下來,睜大了眼睛。這當然讓她覺得不可思議,當初我們分別的時候吵的天翻地覆,現如今見麵簡直自尋苦吃。於是他問道,她什麼時候回來的?怎麼還見麵呢?
我說,昨天。我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去接她,會見麵。但是現在我和她都很好。我們是以朋友的身份見麵的,什麼也沒有發生。
翔鳥舒了一口氣,這樣很好。我還以為你又陷在過去的記憶裏呢。好了,現在忘記她,好好HI吧!這有個叫趙佳茗的女孩,肯定適合你。哈哈,這次你可不能屁股上插根狗尾巴草,冒充色狼了。你必須給我變成一隻真正的狼,哈哈。
我還沒說什麼,就被翔鳥拽了進去。
這個帥氣的男子,倒是一直那麼性急。在初三的時候我們被學校弄到了同一個班,成了最要好的哥們兒,直到現在。他很能捕獲女孩子的好感,能說會道。但他從不願意愛上任何女人。他願意要她們的肉體,卻不想和她們的靈魂產生任何瓜葛。這是他深戀一個女子受傷以後,就再沒有真正愛過誰。那場愛情,對他的刻骨銘心隻是過去。現在我找不到那時侯他傷心欲絕的樣子。或許每個人被傷了之後,身上樹立的刺棘,麵對所有向他撲來的好,且不管這是好意或者誘惑,他就那麼衝上去狠很一刺。這不過是為了防止自己再受傷害。比如翔鳥。
我們向最東麵的一個包間走去,打開門。昏暗的光影下,沙發上坐著六七個女孩兒。翔鳥表妹的爆炸頭我老遠就望見,除了她我再不認識其他幾位。她們見了翔鳥和我,沒有絲毫怯色,該唱歌的唱歌,該劃拳的劃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