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邁克爾.約翰遜如何去標準化(2 / 3)

但是,約翰遜批評說,今天的平麵設計越來越成為規則化、精確化的學科,設計界一潭死水,要掀起波瀾非常難。他如何攪動這潭沉靜的水?從學校畢業不久,他為某高級腕表品牌設計目錄。通常的手表目錄是黑底子上整齊地擺好一張張手表的照片,約翰遜卻把腕表戴在了修女、騎自行車人的手臂上,這些人可能一輩子都不會去買塊豪華表。客戶一看到他的設計就說,“我就想要這樣的”。此後,約翰遜開始尋找與傳統相悖的思路。

2004年,他為新成立的倫敦投資局(Think London)設計了一個浪漫的藍色“剪紙”標識。倫敦投資局是英國政府和商界共同創立的非營利機構,旨在鼓勵跨國公司將其歐洲總部設在倫敦而不是巴黎、柏林。在推翻了數個創意後,約翰遜決定用早前被投資局否定的設計。約翰遜告訴本刊:“我們采用了天際線思路,立刻被否定為老套濫俗。”他便把天際線和線上的剪影——納爾遜紀念碑、塔橋、千禧橋、金融城的地標建築、倫敦眼、大笨鍾等等,掉了個個兒,在上方重新畫條天際線,“新建”了一座倫敦城。那才是外國人選擇倫敦的真正原因:“人們以為自己來倫敦是為了看地標性建築,其實他們是為搖滾樂、足球、戲劇、古典音樂、芭蕾、時尚、創意產業、高科技、環境來的。”他把抽象的倫敦文化生活用踢球的人、木頭模特、樂隊指揮等具體的景象描繪了出來。他正畫的時候,一位設計師走過,順口說了句:“看上去好像倒影。”約翰遜本來並沒有明確的想法,此句話如醍醐灌頂。最後他們依托兩條天際線,共畫了44樣代表倫敦的元素,比如從上方的天際線中央看,是棵大樹,倒影卻是國家畫廊。如此複雜的標識在設計史上都是少見的,卻容易分散觀者的注意力,怎樣才能“醒目”?約翰遜將剪影們做了尺寸的調整,有的很大,有的常規比例,有的縮小,錯落有致,人們看倫敦有了全新的視角。2008年北京奧運會期間,倫敦投資局在一輛典型的英國老爺出租車上貼了這個標識,在中國12個城市做了商務推廣。

為了規避標準化的設計,約翰遜甚至遠遠走到前麵,不惜惹火燒身。2010年6月,英國科學博物館發布了他設計的新標識,徹底顛覆了人們對標識,乃至對博物館的認識。他把“科學”和“博物館”兩個單詞的字母經過變形,“堆碼”在一個長方框裏,把方框分割成一個個小格子。本來熟悉、普通的單詞突然變得陌生、抽象,忍不住要多看幾眼,進而重新看待“科學博物館”。造訪“約翰遜智庫”之前,本刊記者見到了科學博物館的創意總監蒂姆·莫羅伊(Tim Molloy)教授。他告訴本刊,博物館的標識20年沒變了,要借新標識告訴公眾博物館的定位在轉型。莫羅伊說:“博物館不應該隻定位於合家歡,科學博物館要超越傳統,關鍵問題在於‘我們把什麼東西稱為科學’。”

約翰遜解釋說:“我們避免使用司空見慣的所謂科學元素,比如試管、穿著白色長袍的教授等等形象,我們希望通過新的標識喚醒被觀眾遺忘的博物館形象。”約翰遜直接堆積字母,讓觀眾的注意力更集中在文字上,但單詞在排列中又被斷開轉行,需要觀眾多看兩眼才能明白,這種視覺體驗是與博物館帶來的體驗相通的。約翰遜說:“用格子來表現博物館,字母圖形變成密碼符號,也像是拚圖,具有發現的含義,這一點契合了博物館的本質。”評論家稱約翰遜開創了“標識格子潮流”(Grid),觀眾似乎批評的多。一位觀眾留言說,博物館是小時候的溫暖回憶,盡管長大後很少再走進博物館,但在記憶中它應該是傳統的;當看到更具有當代氣息的標識時,仿佛童年的回憶被生硬地切斷,心理上反而不能接受。約翰遜還為科學博物館的展覽,比如講述人體奧秘的“我是誰”,設計了交互式項目,受到沒有帶小孩的觀眾歡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