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司得知張曉勇的難處後,特意破例請了專職保姆照顧他父親。然而,張父隻要兒子照顧,跟其他人都很難合得來。這樣,兩年多的時間裏,幾任保姆來來去去,而父親的狀態卻每況愈下。再加上結婚生子,瑣碎的家務事纏身,2008年5月,張曉勇不得不放棄高薪,再次辭職了。
2008年9月,得知長沙馬王堆陶瓷市場一個物業公司招聘保安,張曉勇耍了一個小心眼,拿出高中畢業證去應聘,結果順利被錄用。保安工作比較單純,上班時間又有彈性,這正好符合張曉勇一邊上班一邊照顧父親的意願。就這樣,為了堅守心底的那份孝道,張曉勇褪去清華高材生的光環,毅然決然地當上了一名普通物業保安。
盡孝宜早不宜遲,莫管他人說是非
當上保安後,張曉勇才知道,要做一名稱職的好保安其實也不容易。說白了,小區物業保安其實就是業主的“公共保姆”。除了負責安全保衛工作外,哪家門鎖壞了、哪家下水道堵了、哪家養的寵物貓溜到樹上不肯下來、哪家門前又被貼了牛皮癬廣告、哪家晾曬的衣服被吹到了樓下業主家的陽台……凡此種種雞毛蒜皮的瑣碎事務,業主都會第一時間找保安。
由於張曉勇事先做足了功課,在他值班時,小區裏無論發生大小事情,他都能處理得得心應手,從沒有引起業主的投訴。漸漸地,小區裏的業主都認為這個戴眼境的中年保安不一樣,不但寫得一手好字,處理事情有條不紊,講起道理來也是有板有眼,句句在理。不但是業主,同事也覺得他跟一般人不一樣,應該是有些學問的。
2011年終聚會,張曉勇一時高興,跟同事多喝了幾杯。閑聊時,同事紛紛吹噓起自己曾經的輝煌過往,張曉勇也不甘人後,不經意抖落出了自己的經曆。聽說他是清華大學高材生,又曾經是外企的高薪白領,同事們一下子炸開了鍋:有人說他吹牛,有人說他拉大旗作虎皮,還有人幹脆跟他打起了賭……在酒精的刺激下,張曉勇立即趕回家去拿來了畢業證等證件。大家一看,頓時傻眼了:原來張曉勇真是一名貨真價實的清華大學高材生!
張曉勇的真實身份曝光後,在小區業主中也引起了轟動。平時跟他打過交道的,在經過小區值班室時,會停下來多看他兩眼,時不時還會跟他打個招呼;平時沒跟他打照麵的,也專程來到值班室,跟他聊幾句……後來,當人們得知他是為了照顧癱瘓的父親,才放棄高薪白領的職位當一名普通保安,無不為他的孝心所感動。漸漸地,同事和小區的業主都習慣了這位清華才子保安,也接受了他的存在。惟一不同的,業主跟他說話時,多少都會帶著尊敬的語氣和眼神。業主的小孩成績不好,或是碰到什麼不明白的事情,人們都會首先想到找張曉勇幫忙。而張曉勇也樂於幫助大家,因為他認為幫助了別人,也快樂了自己。
2013年11月,張曉勇清華才子保安的身份漸漸在社會上傳開,進而引起了廣泛爭議。有人認為,國家培養一個清華大學畢業生,要花費大量的社會資源,而他卻沒有學以致用,發揮最大的社會效益,無疑是大材小用;也有人認為,英雄不問出處,職業不分貴賤。保安難道就低人一等嗎?再說他當保安很受歡迎,這也是一種成功!還有人認為,一個人的成功與否,不能簡單用金錢財富和社會地位來衡量,他能“百善孝為先”,重孝道盡孝心,這是做人的成功……
盡管社會上議論紛紛,但張曉勇盡孝的決心卻絲毫沒有改變。2013年12月,父親有一段時間便秘,拉不出大便。張曉勇隻好在父親的肛門處塗上肥皂水,然後戴上一次性橡膠手套,伸出手指一點一點地往外摳。每一次,父子倆都累得大汗淋漓,氣喘籲籲。為了防止父親便秘,張曉勇想方設法給父親改善飲食。除了熬稀飯,喂流食,他把所有的肉菜和蔬菜都打碎,烹成糊狀。可是,父親喝多了稀的,大小便又無法自控,會經常拉在身上和床上,每隔幾個小時就要換洗褲子和床單。後來,張曉勇從超市買來成人尿片,才解決了這個難題。
同事知道張曉勇有個癱瘓的父親,一旦他父親有事需要他回去處理時,他們都會主動替他代班,毫無怨言。因為這個,張曉勇在保安這個僅有2000多元薪水的崗位上一幹就是5年。對此,張曉勇心懷感激,同事和領導能理解並支持他,這就夠了。
大學畢業17年來,張曉勇從沒有參加過大學同學的聚會。惟一的一次看望好友兼同學,那還是出差北京時順路的。與其他的大學同學,他沒有任何聯係,更談不上交往。對此,張曉勇沉默了好一會,神情凝重地說:“人這一輩子,有所得,必有所失。什麼事情都可以重新來過,可以晚一點,惟有盡孝不可以,而且宜早不宜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