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隻毒箭插入顧英豪肩膀、脊背。在最後一刻,顧英豪還是用自己的身體為婭文擋下了所有傷害。一滴一滴紅血滴落,在婭文的耳根,臉頰。
渾然不知,幼小的心靈已被摧殘之極。感覺到來自耳根的溫度,淚眼緩緩睜開,這才感覺到自己的身上壓著一個顧英豪。那種壓力越來越大,越來越不能支持。
“英豪......”
張貞茉的聲音在城牆上響起。顧英豪動了動自己麻木的身體,頭已抬不起來,隻有眼珠向著城牆方向稍稍一瞥。
模糊,看不清。
但那種熟悉的感覺不會騙人,顧英豪堅信自己沒有產生幻境,張貞茉就在城牆上。他的嘴角微微上揚,欣慰張貞茉還活著。可很快就感到不安,他已無能為力,若是此刻張貞茉有任何閃失,該怎麼辦!
“叔叔...我聽見姐姐的聲音。”身下的婭文與自己一樣,都以為那聲音是幻境。在這片廣闊的邊疆之地,微弱的聲音確實顯得空洞。
“婭文乖,姐姐來了,她會帶你離開這裏。”顧英豪漸漸閉上眼睛,支撐在地麵上的手越加發抖,話音剛是落下,整個人便徹底壓倒在婭文的身上。
城牆上的張貞茉眼看著顧英豪倒下。她在城牆的暗格之中經曆了顧英豪在巨籠中的所有。她多想衝進巨籠,與顧英豪一同承擔。可沈伽川要的就是張貞茉見證一切,卻無能為力。
“隻有在徹底的絕望之中,才能看見一個人的信仰何等堅定”沈伽川望著已如瘋子般,聲嘶力竭呼喊顧英豪的張貞茉。“她該是陷入最深的絕望,看她還如何言複仇。”
隨天也算是看明白,無論用何種方法折磨張貞茉等人,都是為了查看他們在極端條件下的反應。
“我押上一切,自然要清楚我究竟押給了什麼樣的人。”沈伽川的視線沒有離開張貞茉,口中平靜說道。隔著麵具上的眼孔,她在他眼裏就像從未改變過。那時雖隻有五歲,可骨子裏不服輸的勁已是那樣明顯。
如果可以,沈伽川多麼希望自己能就在此刻脫下麵具,告訴張貞茉,自己就是那年的雪人。可這般想法不過是沈伽川腦海中最為可憐的角落裏,躲藏的一個空想。
而此刻,那個存在於空想之中的女孩,正用一種極其厭惡,憎恨的眼神望著自己。沈伽川藏起微微顫抖的手,故作一份平靜。
轉過身,對著巨籠中的婭文喊話道:“殺了他,我就放了你姐姐,否則......”他指了指城牆下。這樣的高度,不說是否能摔得死張貞茉不,就憑對婭文內心的衝擊,已是足夠。
“你想你姐姐從這裏摔下去嗎?”
“不要......”被壓在顧英豪身下的婭文絕望地回應。
“那就殺了顧英豪。”
“不要......”婭文喊著話,推開壓在自己身上的顧英豪,動作粗魯。恐懼之極後的憤怒令她忘記了顧英豪為她所做的一切。站起身,伸手毫不留情,從顧英豪背上拔出一根毒箭。
“大壞蛋,你再逼我,我死給你看。”說著話婭文將利箭尖端對準自己的脖子。
威脅嗎?沈伽川最不能接受威脅。他撩開披在自己身上的黑色長袍,大步向著張貞茉靠近。一直大手掐住她的脖子,將她狠狠推向城牆邊緣。
這樣的力量叫張貞茉無從反抗,如木偶一般。
“鍾婭文,你倒是敢死!”沈伽川一改平時溫和的口氣,發出令人不可不臣服的威嚴。
噗通......
婭文跪在巨籠之中,叫人心碎的哭喊:“求求你放過貞茉姐姐...我知道你肯定是那個爛女人,那個老太婆派來的,你們要殺我,我自己死就可以了,好不好......”
南鉛藩?
沈伽川皺一下眉,沒有想到小姑娘一直以為自己是南鉛藩派來的人。
哼的一聲,沈伽川不屑地說道:“南鉛藩算什麼東西。”
眉宇一緊,霸道一吼。“給我殺了顧英豪。”,叫婭文驚嚇失聲。
同時,也叫拚死掙紮的張貞茉突然停下動作,眼中殺意盡露,盯著沈伽川冰冷的麵具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