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約經過了二十分鍾跌跌撞撞的蒙眼行走之後,我才被摘下了蒙眼和塞口。隻見我們走在一條原始森林中的一條小路上,隨行的人中手裏都還握著手槍。我們排成一隊,沿山路繼續前行。那大漢和我說:“前麵是雷區,不能亂跑,也不許說話。”我們經過一條獨木橋橫過的小溪後,便見到一片坡地。我們小心翼翼的前行,生怕踩到地雷。幾經轉折之後,我們終於過了雷區。大家的心情好像輕鬆了許多。有人開始小聲的說話了,不過是我聽不懂的緬語;也有人收起手槍,取出香煙邊走邊抽。沒走多一會,我們就來到一個小村子裏。在一個小木屋裏我們吃了一頓飯。沒有碗筷,隻有竹筒。飯就裝在竹筒裏,我洗了手,就學其他人那樣用手抓飯吃。吃過之後,我們改乘一輛破舊的軍用中吉普車。中吉普開的挺猛,我被顛簸的很疲勞,頭腦昏昏沉沉的。於是我就在車裏睡著了。
醒來的時候,已經是半夜了。我們乘坐的中吉普已經停在了一座簡陋的軍營裏。雖然裏麵的軍人衣衫不整,但是個個殺氣逼人。我被安排在一所小木屋中休息。門口還臨時加了警衛。我想,恐怕不隻是十五萬這麼簡單的事。不過有什麼事也要等明天再說,今晚我已經很疲勞,很困倦了。
第二天上午,我被一陣軍號聲叫醒。吃過早飯後,我被警衛領到一個小院中。院子裏已經聚集了幾個人。我認識的那個刺著青龍的大漢首先介紹說:“我們是緬北地區民防第九團的。”然後指著一位年近五十的男人說:“這位是我們楊團長。我姓李是在團部特務連當連長。聽說你賭石很厲害還是個醫生,我們團長很欣賞。今天請你來就是想交一個朋友,同時看一看你的賭石、解石技術。廢話就不多說了,請你把這塊石頭給解完。如果價值超過15萬,欠賬就算一筆勾銷。”我看了看他們提供的解石機,竟然是自製的由柴油發動機帶動的一個金剛石圓鋸片。屬於中型解石機。我瞄了一下賭石,並在上麵畫了三條線。然後把毛石固定在解石機的底架上。我讓人打著發動機後,就緩緩地按下手柄。還有士兵取來水管不停的往石頭上澆水。第一刀我切了一公分。切開一看,有一個紐扣大小的豆青綠露了出來。水頭比砸斷的斷端還要好一些;第二刀我換了一個角度,切開後露出了大片的豆青綠色。一個小時之後終於把這塊毛料解了出來。雖然沒有拋光,但是那種豆青色的綠意給人以很欣慰的感覺。院子中的一個商人首先出價:“十五萬我要了!”另一個接著說:“十八萬我要!”我沒有再理會他們出價的事。反正我知道一點:馬助理員舅舅的欠債已經還清了,我可以回去了。我問李連長:“我的事辦完了,什麼時間送我回去?”李連長說:“不急,既然來了就多住幾天。我們團長很欣賞你,今天晚上有個歡迎晚宴,到時還有事相商。現在還請費先生回去休息。”我心想:你不急我還急呢。醫療隊裏肯定要著急找我的。要是再來一次大運動,有些人還不懷疑我是叛逃?不行我得想辦法逃回去。
晚宴在七點鍾舉行。除了軍隊上的幾個長官外還有幾個商人和地方豪紳。晚宴屬西式,不過也有一些緬甸菜肴混在其間。楊團長首先講話。當然講的是緬甸語言。李連長悄悄地給我譯成中文。大體的意思是:“歡迎大家到來。這次請大家來主要是一個議題。這就是如何快速發展地方經濟。因為窮就落後,就被動挨打,地盤就被擠壓。以前我們靠毒品生意賺了一些錢,後來受到各方勢力的打擊損失慘重。種植區域被搗毀,工廠被炸,沒死的技工逃亡,外銷通道被堵死。雖然聯合國派人教給我們種植水稻等經濟作物,可這些都來錢太慢。再這樣下去我們很快就會被旁邊的武裝勢力所吞並。大家知道那股勢力對民眾的壓榨可是慘不忍睹啊!”靜了一會,沒人說話。楊團長說:“不急,大家可以考慮考慮,邊吃邊聊。”楊團長舉起酒杯來到我的麵前說:“歡迎遠道而來的客人,也希望費先生能夠為我們提供寶貴意見。”我說:“這裏的情況我不了解,不便多言。”楊團長說:“聽說你對中醫和賭石都很在行,想必對毒品也不陌生。”我說:“4號和冰都是西醫西藥的範疇,我們中醫很少介入。要說了解也就是針灸戒毒還多少有點了解,這恐怕與你們的宗旨相反把!”楊團長說:“據我了解毒品好像與你們中醫密切相關。4號來自於罌粟,也就是中醫的米殼;冰來自於麻黃。這兩種中藥想必老弟你不會陌生吧!”我說:“那你總不能僅僅靠出賣米殼來賺錢吧!”楊團長說:“當然,原料是賺不了幾個錢的。我希望你能夠幫我們建立起一個小型的可以隨時轉移的毒品加工廠就可以了。”我說:“對不起!我當醫生是治病救人的,不幹謀財害命的事。別說我不會做毒品,就是會也不能做這種掉腦袋的事。我們國家的法律是製造或攜帶4號50克以上就要被判死刑。”楊團長說:“那你就不怕我會殺了你!”我說:“如果幹不幹都要死,我選擇留個好名聲。這在我們國內叫烈士。”這時有個傳令兵對楊團長說了幾句緬語。楊團長便大聲用中文說:“給我拉出去砍了!”然後楊團長說:“那你說說不做毒品生意的理由。”我說:“可以,不過說錯了你別怪我就行。”楊團長說:“請講!”我說:“從大局來說毒品生產已經過了最佳時期。如果在一百年以前,那是合法的生意。在老百姓心目中毒品那就是英雄的萬靈的科學藥物。可現如今不同了,昔日的英雄變成了狗熊、昔日的萬靈變成了萬惡。在全世界的範圍內毒品生意已經是人人喊打的局麵。如果生產毒品,原材料的種植就不比以往。大麵積的種植罌粟花很容易被衛星發現。此地不產麻黃,從中國進口麻黃(素)也已經受到限製。沒有原料毒品生產就無從談起。至於生產和銷售的難度我想你已經感受到了吧!其實你的目的並不是毒品而是金錢。發財的路很多,你何必要冒巨大的風險去弄毒品呢?”楊團長說:“講得好!那費先生有何快速發財之路?”我說:“我是醫生不是經濟師。不過中國的發展經驗可以借鑒一下。你比如開礦就是很賺錢的。聽說此地盛產翡翠,紅寶石等。還有伐木業也是可以發財的。不過要注意生態環境的平衡,不可成片砍伐。要伐大樹、不伐小樹,要間隔伐,還要一邊種植一邊伐木。還有采集或種植草藥等都可以。草藥已經變成世界很多藥廠的緊缺原材料,與其種植鴉片不如改種其他草藥品種。其中的經濟價值也是相當高的。”楊團長聽的很高興,舉起酒杯說:“講得好!我敬你一杯!”於是我也端起酒杯一飲而盡。這時又有一個人來到楊團長麵前悄悄地說了幾句話。楊團長聽後立時變了臉,指著我對衛兵說:“把他給我拉出去砍了。”立刻幾個衛兵把我五花大綁。我不服的問:“為什麼要殺我?”楊團長說:“好!我就讓你死個明白。去年你協助大陸公安毀了我一條毒品線,幾百萬的經濟損失加上十幾個弟兄都栽在你的手裏。你說該不該殺你!”我說:“我沒招你沒惹你,你的手下無端給我下毒,害我吸毒。你說我該不該報警,協助警方緝毒是我們每一個公民的義務。警方要求我幫忙我不得不幫。”楊團長說:“我不和你廢話,拉出去斃了!”幾個衛兵架著我跌跌撞撞的來到了一處小山崖。我看見地上已經有一灘鮮血流在黑褐色的地麵上。看來是剛才被殺的那人的血。我被衛兵一腳踹在膝窩處就麵向山崖跪了下去。然後隻聽一聲槍響,我後心一痛,頭腦發暈便滾下了山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