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平低著頭，胸口明顯地起伏著。肩膀上的血已經浸透了衣服，床單上紅了一片。
“你錯在不懂規矩。要是每個人都這樣，那我們的社會就亂了。任何人都不希望這個社會亂……不對，隻有那些小混混希望這個社會亂……永遠不要覺得自己是在替天行道，那樣就把自己給慣壞了。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聖人不仁，以百姓為芻狗……妄圖幹預的都是小聰明，大智者順其自然，靜觀其變……一定要明白自己的位置，不要義氣行事，要知道自古義字多端，徒生是非……”
馬大師顯示出好為人師的一麵，把一肚子的世故全都翻了出來。胡平聽得懵懵懂懂，立刻就覺得厭煩了，他轉過頭看那個建國，那位仁兄一直麵無表情地站著。他注意到他的鼻子高的有些嚇人，據說鼻子大的人下麵的東西也很大，可從那條鬆鬆垮垮的褲子上胡平什麼也看不出來。到後來，胡平眼皮發沉，昏昏睡去。馬大師兀自在那裏口若懸河的諄諄教誨，竟沒意識到眼前這位傾聽者的厭倦和困乏。
“先生，”建國不得不打斷馬大師，“他昏過去了。可能失血過多。”
馬大師佝僂著身子湊到胡平跟前，眯著小眼睛看胡平的肩膀，然後又看了看胡平煞白煞白的臉。“建國，你出手的時候要注意分寸，紮到動脈可是要大出血的。快給他包紮一下。”
建國從桌子上撿了塊抹布綁在胡平的肩膀上。這個叫建國的果然沒什麼分寸，手勁兒太大，把胡平生生給勒的疼醒了。
“我說的你記得嗎？”馬大師見胡平醒了就問。
胡平點點頭，又搖搖頭。他覺得周身發冷，眼前模模糊糊的，好像是在做夢。
“你，樂不樂意跟我？”馬大師大聲說道。
胡平張著嘴巴，有氣無力地說：“什麼？……你說什麼……”
“娘希匹！”馬大師罵了一句，“建國，送他去醫院。”
“先生，這種事我叫別人就好。我得跟著您，最近不太平。”建國靜靜地說道。
“送他去醫院。你就不用擔心我了。”馬大師說著看看胡平，“這小子的呆樣子讓我想起我年輕的時候了……好好給他治病，他要出了事我隻找你。”
馬大師說完眯著眼睛回味起自己的青蔥歲月來，這一回味立刻就覺得自己剛才說了謊話，自己當初不但呆，並且還很慫，並且長的很銼。“娘希匹，長的倒是堂堂正正，不過就是個沒出息的貨。”他念叨著說：“是不是該讓他死呢？……”想到這裏他忽然雙手合十，“惡念陡升，罪過罪過……”
二十八章（完）
很多惡人年紀大了之後都信佛或者信道，這讓他們覺得自己性本良善；我覺得他們更應該信基督教，這樣他們就會覺得身邊的好人和自己一樣罪孽深重。
——後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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