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瑩!你在想啥?快把這雜草往上運!”常水生把破船撐到塘壩跟前大聲講。
“嗷——”謝瑩猛地一怔,從浮想中轉了過來,急忙和常水生一起把雜草從船艙裏朝塘壩上抱。然後又向塘裏甩了幾團子。過了好長時間,仍沒有魚兒啃吃。謝瑩斷定是水涼,魚兒還沒到進食的時候,所以就叫常水生暫時不要撈雜草了,專心看護,好好休養,待到水暖,再顯身手。
光陰荏苒,轉眼到了陽曆八月份。塘裏草魚的食量大得驚人。常水生每天除了割草還是割草,忙得屁股不沾地。累得腰酸背疼不說,整個人曬得像黑猴一樣。
一天中午,他從哭笑溝那邊剛剛背著一大捆青草回來,實在累很了,就坐到護魚房北邊的涼陰地裏歇歇。一邊歇一邊望著滿塘歡實的魚群,不由得又想到年底的豐收,想到常家的未來,想到笑口常開的小常笑......。想著想著,居然歪在涼陰地裏睡著了。他睡得是那麼香、那麼甜,而且又做了一個那麼美的夢:春末的淝河,綠水悠悠,蘆葦青翠。夕陽下,常水生在水中推著一條小木船向前行走。他看不到船頭的景物,隻聽見水草和蘆葦摩擦船底的沙沙聲。一群水鳥被驚起,向著夕陽飛去。這時兩隻烏龜分別從船的兩側爬到了船艙內,而且蹦蹦跳跳、載歌載舞,不多會竟變成了常水生的父母。水生娘上去拉著常水生的一隻手,語重心長地說:“水生呀!要看好這一灣水草,這是我們的家園,別讓人破壞嘍!”說罷,水生娘還行了一個洋人的禮節,親吻常水生的手腕。親著親著,便伸出舌頭沿著手腕往上舔,而且越舔越用勁,直到把常水生舔醒。當常水生醒來時,發現一隻老水羊(老母羊)正在舔他的胳膊,企圖從他身上獲取所需的鹽分。他趕忙把它攆走,但它並不走遠,就在他不遠處咩咩地叫,而且把屁股對住他亂搖尾巴。常水生本想拿塊土坷垃把它打跑,但被它發情地叫聲和羊尾下腫胖胖的“水門子”吸引住了。他眼睛一亮,一縷邪念掠過心頭。
就在他掠過邪念的一刹那,一樁縈繞他心頭多年的“疑案”豁然撥雲見日。那是二十世紀七十年代的事情,常水生後莊子大老廣家喂養一隻老水羊。這羊和正常水羊沒有什麼兩樣,就是經常生怪胎。產下的羊羔不是沒有屁眼子就是一隻眼。那眼有時長在頭當心,有時長在肚子上。前兩次怪胎沒有引起大老廣注意,他認為是老水羊吃了什麼不幹淨的草或飲了什麼髒水導致的,所以就繼續精心喂養,但不久產羔時又生出三條腿的羊羔。這讓他心中納悶甚至有點害怕。於是打算賣掉老水羊再買新水羊,但大老廣的女人死活不同意。就在這個當口兒,他的三個老光棍鄰居一個去了關東,一個娶了女人,一個喝藥自盡了。這時老水羊又開始發情,大老廣繼續按傳統方法配種,沒想到半年之後老水羊竟一胎產下五個正常的活蹦亂跳的小羊羔來。麵對此情,大老廣在欣喜的同時,也產生許多猜想。前後莊的老少爺們同樣疑雲重重。常水生也在閑暇無事時經常揣摩此事,但多年來始終找不到答案。正當他打算放棄“這一課題”的研究時,自己麵對發情母羊那腫胖胖的“水門子”產生的邪念讓他靈感陡發,茅塞頓開,忽覺得這“怪胎”與三個光棍漢有密切聯係。你想想,自己襠部長著個“蠶豆米兒”尚且邪念不止、想入非非,那些襠部長著“胡蘿卜”、“玉米棒兒”的大男人哪能安分守己,哪能經受住長期壓抑和“水門子”的誘惑,他們肯定想派上用場,但女人們看不上他們,強奸婦女又要麵臨道德和法律的諸多困擾,於是就在夜幕籠罩的羊圈裏、或在灑滿陽光的幹溝底下,悄悄地拔出“家夥”,對準老水羊的水門子......
常水生的推理判斷並不是沒有一點道理,因為男人們不僅需要黃金白銀、寬敞的房子、顯赫的地位......,還需要柔情的發泄。據說西方國家有些海員為解決長期海上漂泊的寂寞和柔情發泄問題,就在船上配有母羊。即使在中國,當代不說,那古代不也有秦淮河邊的“後庭花”、江州司馬的“琵琶行”,還有許多“妓女粉頭進出於豪門富戶”的記載,這些應該說都是男人發泄柔情的佐證。但對於無錢無權無地位的農村光棍漢來說,他們在萬般無奈的情況下和老水羊“偷點情”也算不了什麼!然而,同情歸同情,光棍漢的行為畢竟幹擾了羊族的正常繁育,同時也給羊主帶來一定的經濟損失和精神負擔,因此,他們的做法不宜提倡!
正當常水生沉浸在“破案”後的喜悅之中時,謝瑩戴著草帽,穿著白褂頭、黑裙子,拎著瓦罐給常水生送飯來了。“水生哥,這草都曬幹了,為什麼不扔到塘裏去?”謝瑩來到塘壩上,望著常水生打來的那捆野草問道。
“嗷——”常水生從浮想中回過神來,不好意思地唔噥著嘴。並趕忙起身準備去扔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