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軒妃鳳威顯後庭,胡將巧設相思局(1 / 2)

月移花影,夜色漸濃。雪姬緩緩依於窗前,神思凝重,舉頭望月,手中的《三國誌》隨風翻舞。“小姐,在想些什麼呢?那麼出神。”婢女藍縷好奇的問道。“沒什麼,睡不著罷了。”“小姐今晚的舞蹈曼妙絕倫,真是南方少有的佳人風情。”婢女夢越笑嘻嘻的走到窗前,散下輕紗。“你們自小跟我一起長大,自當了解我的心思。我本不是那種庭前炫耀之人,你兩個就別取笑我了。”二女笑而不語,往內閣走去,開始給雪姬小姐熏飾繡床。雪姬空對月色,心中沉思到:在別人看來,身為大將軍的義女,是多麼的名高顯貴,殊不知,也隻不過是一棵風雨飄搖中求生求存的稻草;前方會怎樣,這樣的路還要走多長?一切都難以預料。“小姐,快到子時了,該休息了。”藍縷走至雪姬身旁說道。雪姬,緩緩從窗旁繡榻上起身,在藍縷的攙扶下往內閣走去。天氣晴朗,秋風習習。早晨碧賦宮內一派繁忙,掌宮女官雲若姑姑早已備好軒妃晨起事宜,恰逢軒貴妃剛醒,雲若輕輕拉開金絲床帳,軒貴妃慵懶的挽著長發,半依繡床,側臉問道:“什麼時辰了?雲若”“稟娘娘,辰時剛過”雲若等一行宮女跪於床前,“侍奉本宮起床吧”軒貴妃道“是,娘娘。”雲若起身,隨即安排宮女依次為軒妃洗漱。洗漱畢,軒貴妃靜坐於銅鏡前,雲若為軒貴妃梳孔雀開屏髻,頭戴鸞鳳冠,耳飾金絲東珠墜,細眉如流雲,眼亮如鳳眸,巧鼻高挺,顧盼神采,不怒自威。妝容畢,雲若與兩侍女為軒妃內襯素白流雲裳,外穿金絲鸞鳳紗衣,肩挽素錦金紗練;華服畢,軒貴妃漫步至殿前鳳榻,安然閑坐,纖手輕托前額,閉目養神,若有所思。“娘娘,請用早膳。”此時,雲若已將早膳備於鳳榻幾案之上。“嗯,知道了。”軒貴妃輕瞄一眼,端坐榻上,準備吃早膳。早膳過半,但見一宮女匆匆忙忙行至殿前,跪於一側道:“稟娘娘,華映夫人有急事求見。”軒貴妃心裏已經猜的幾分,胞姐一早前來八成是為了昨日朝堂之上鄜豐不得延續舅父鄜揚都統之事,軒貴妃與華映夫人本是倧帝嫡母魯國夫人鄜氏內表哥的兩個女兒,兩女自幼頗受魯國夫人喜愛,隨後分別嫁於倧帝和鄜揚長子鄜爽,一個貴為帝妃,一個立身少帥夫人,可謂羨煞旁人。腳步聲已漸漸行至庭前,隻見一華服夫人跪於中間“姐姐,你可要為妹妹做主啊,胡進思那幫老狐狸,自公公死後,明裏暗裏沒少和鄜家相爭,昨日在朝堂之上,進言要推舉隋元殤為三軍都統,竟要和夫君爭奪要職。”軒貴妃手扶指甲,輕佻斜視,略帶威色:“妹妹,你嫁到鄜家也有些年月了,怎麼還是像未出閣前一樣冒失?”軒貴妃起身,拉起華映夫人,坐於鳳榻之側:“妹妹想必還未用早膳吧,來和姐姐一起用些。”“可是。。。姐姐”華映夫人急中無奈,隻得止住,不得不隨軒貴妃用完早膳。“雲若,收拾一下,讓其她人都退下。”“是,娘娘。”雲若命人收拾罷餐具,就令其她宮女依次退去,自己則立於軒貴妃身旁,以備使喚。“妹妹,事情的經過我已經知道了,昨日朝堂之上,隻怕多半事已定局,鄜豐、鄜爽這兩兄弟平時也是內鬥不斷,不外乎大臣彈劾。鄜爽妹妹不了解,可身為夫君的鄜豐想必妹妹是了解的。鄜豐此人,閑雲野鶴慣了,若真讓他出任三軍都統,對軍事他一無了解,對政治他毫無手腕,在這朝政瞬息萬變之時,難免會被別人當作棋子擺布。我知道妹妹你一心想要讓他從政,好給鄜家在軍隊裏留下靠山,但是有些事情往往是事與願違的,在我看來,鄜豐秉性醇厚,置身事外,要比沉浮宦海更自在。”軒貴妃說道。“姐姐你還是最了解妹妹的,可眼下有人要彈劾夫君,恐怕帥位是難保了,眼下該如何是好呢?”華映夫人問“皇上的心思我了解,鄜氏一族自魯國夫人,鄜揚督帥起,顯貴一時,皇上不免心有忌憚,如今舅父去世,鄜氏兄弟又無將帥之才,要想把軍隊牢牢掌控在自己手中,就必須要找一個可信可靠的人出任三軍都統之職。溥玉朝堂湊本及是,讓舅父女婿林言闕出任三軍督統是再合適不過了,此人也算鄜氏一脈,又得皇上恩寵,兼有將帥之才,是個可以信任的人。至於妹夫的前程,妹妹你大可放寬心,朝堂上我會知會溥玉大人,奏請皇上封鄜豐、鄜爽為從一品安國候,安義候,在都城周邊找兩處寶地。這樣既遠離官場,又生活自在,不知妹妹意下如何?”“還是姐姐考慮周全,妹妹謝姐姐體恤之情。隻是這胡進思一黨屢屢與我鄜家作對,殊不知,其與俶王關係深後,如今皇上初登大寶,此二人不可小視,姐姐可要奉勸皇上小心提防啊”華映夫人起身再拜,一表謝恩。軒貴妃輕撫懷中眯睡的波斯貓:“這個我知道;沒什麼事妹妹就先回去吧,這宮中耳目眾多,不便久留。”“是,妹妹告退。”華映夫人起身行禮後徐徐離開碧賦宮。華映夫人走後半個時辰,隻見一太監匆匆來至前殿,此人乃軒妃親信,碧賦宮主管太監李富安。“福安,事情辦的怎麼樣了?”軒貴妃斜依鳳榻,一雙纖手一邊刨著龍眼,一邊斜看著跪在庭中的太監。“回主子話,一切順利,溥大人上書奏請皇上封侯之事,皇上和眾朝臣已同意封鄜氏兄弟為侯;隻是。。。”“隻是什麼?”“林言闕大人自改朝之後多受提拔,眾大臣多有微詞,陛下迫於輿論壓力,被迫將都統出任一事暫行擱置,眼下以準備觀年禮為首要重任。”“知道了,你先下去吧。”李福安走後,軒貴妃略顯疲倦,微微扶著腰脊;此時雲若捧來了香茶,軒貴妃一邊慢飲,一邊若有所思。“娘娘,您這是怎麼了,事情都辦妥了,怎麼卻又顯得愁眉不展呢?”雲若一邊為軒妃揉著肩,一邊問道。“鄜家一天在軍中不穩,我這心裏一天都不踏實。”“娘娘您多慮了,後宮之中錢皇後早逝,一直由您執掌鳳印,太後對您更是垂愛有佳,皇上又與您琴瑟和睦,封後也是近在咫尺的事,您啊,放寬心,一切事情都會順遂的。”雲若道軒貴妃會心的笑了笑:“就你這丫頭嘴甜,對了,派去請皇上的人回來沒?”“已經回來了,方才您在同李總管說話,沒敢打擾,現在在庭外候著呢。”“讓她進來回話吧。”“是,娘娘”“怎麼樣?皇上什麼時候過來?”小丫頭低沉著腦袋,怯怯的回答:“娘娘,皇上內室使的王總管說,陛下近日乏累,不招女眷,想...想早些休息。可是,奴婢今天看到,靈嬪娘娘剛從陛下書房出來,看樣子,靈嬪最近幾日常伴於左右。”“啪”一聲,隻見軒貴妃將手中的水杯重重的摔於地麵,一眾宮女跪於地上,不敢做聲。“靈嬪以前隻不過是本宮宮裏的一個使喚丫頭,若不是本宮提攜,她豈有今日。我看她是忘了自己的身份。”軒貴妃怒目憤吼道“娘娘息怒,靈嬪隻不過是您手中的一顆棋子罷了,娘娘犯不著因為這些小事動怒,待其把孩子生下,過繼到娘娘膝下,她的用處也該盡了。”雲若勸解道軒貴妃調整了呼吸,臉上漸漸露出了燦爛的笑顏:“雲若,是有陣子沒去見靈嬪妹妹了,她懷胎也為實辛苦。擺駕芷蘊宮,咱們去瞧瞧靈嬪妹妹。”“是,娘娘。”隻見軒妃攜雲若,並了6個丫頭往芷蘊宮乘鳳輦而去。剛踏入芷蘊宮,靈嬪已在宮門口跪拜迎候。“臣妾,恭迎貴妃娘娘”軒貴妃左手輕捋發髻,右手被雲若托扶,身姿嫋娜的從鳳攆上走下,踱步至靈嬪身邊,湊近靈嬪耳畔,輕啟朱唇,媚眼笑道:“靈嬪妹妹最近氣色是越來越好啊,怪不得連陛下都對你百般垂愛。”“臣妾惶恐,貴妃娘娘,乃後宮之首,我等妃妾望塵莫及。”靈嬪身子微抖,再拜道。軒貴妃以手扶起靈嬪,餘音婉轉道:“妹妹身懷六甲,著實辛苦,快起來吧。”“謝貴妃娘娘”靈嬪隧起身,隨軒貴妃往芷蘊宮內殿走去。“娘娘,此乃今春新茶,千紅一綠,還請娘娘品嚐。”軒貴妃欲接茶水,手卻故意比杯底降了一些距離,隻聽“哐啷”一聲,水杯落地,茶水四濺,弄髒了貴妃衣裙。“啪”一個尖利的耳光響起,“娘娘是何等尊貴,你這賤嬪膽敢如此無禮。”雲若一個巴掌重重的拍在靈嬪臉上,有的侍婢匆忙跪於地麵,有的宮女在為貴妃擦拭汙跡。軒貴妃一幅高傲之姿,踱步至靈嬪身畔,以手扶起靈嬪;“靈嬪妹妹也是無心之失,起來吧。”靈嬪身體微微顫抖,低頭立於軒貴妃身側,軒貴妃環視四周,凝神望著靈嬪:“千紅一綠,的確是好茶好名:遙想這深宮內院,你我姐妹都猶如這千紅梅豔:隻見新人笑,何聞舊人怨。這一批批的美人,倒是顯得你我姐妹欲罷老了。還是妹妹你好,這腹中之子,也算得上是尊貴萬分。”軒貴妃踱近兩步,輕撫著靈嬪的略顯突起的小腹,猛地下手一摁,靈嬪不自主的跪在地上,軒貴妃低頭緩緩靠近靈嬪,冷笑道:“妹妹,你可要照顧好小皇子,通往禦書房的路多有不平整,可別不小心動了胎氣。”“謝,貴妃娘娘關心,嬪妾會注意。”“靈嬪妹妹你身子日漸沉重,恐怕不能侍寢了,以後還是在這芷蘊宮靜心養胎,內室使那邊,本宮會把你的牌子撤下,以便妹妹安心調養。”“嬪妾,謝娘娘關心。”靈嬪略顯膽怯,俯首於地,再次跪拜。“雲若,出來好一陣子了,本宮也乏了,讓靈嬪妹妹好好休養,扶本宮回去吧。”“恭迎貴妃娘娘回宮”“是,娘娘。”雲若手托貴妃乘攆而去。暮色漸沉,隋元殤自上朝回來後,呆呆的把自己一個人關在書房,一直盯著手中的掛畫發呆。畫中女子身著白裳,環抱琵琶,眉目俊秀,神思可佳。鐺鐺鐺,敲門聲響起,隋元殤驚醒;“進來。”“大帥,看您許久沒出書房,特意給您倒了杯茶,來看看您。”薛溫手托茶水遞於隋元殤。“大帥,您是思念若水夫人了吧,許久沒見您這樣端詳若水夫人的畫像了,昨日所見的雪姬姑娘,無論容貌還是言談舉止,都跟當年的若水夫人有九分相像。要不是當年戰局慘烈,夫人也不會在折返途中被叛軍追殺,萬箭射死。大帥也是自那開始,在外人眼裏成了酒色之徒,殊不知,大帥心裏掛念的隻有夫一人。”“薛溫,你說真的有所謂的前世今生嗎?再次碰到這樣一個人,我滴血的內心反倒是充滿了希冀。”隋元殤感歎道“大帥,屬下不知道怎麼說,但上天讓每個人的出現,也許都有它的一定意義。夜已漸深,大帥早些休息,若是真的放心不下雪姬姑娘,明日可再去將軍府,略微探望。”“嗯,好。”隻見薛溫攙扶隋元殤回到寢室。夜已漸沉,月移影動,一切又陷入了一片空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