嘎蒙讓路雖然嘴上答應了,可是自己內心裏還是決定去試一試的。以前沒有出省的時候,嘎蒙讓路秉承父親和母親的教誨,也認為本族人的毒蠱和文字都是下三濫的東西,是成不了什麼氣候的。用漢語學習知識文化,那才是硬道理,將來可以出人頭地。
當然了,嘎蒙讓路知道,如今的苗文,已經今非昔比。現在的苗文,根本就不是老祖宗留下來的文字了,而是現在的苗族人根據英文的26個字母和音標組合的苗語,和古老的苗文是一點邊兒都沾不上的。這是苗族人的永遠的痛,也是永遠的幸運。在蚩尤大帝戰敗後的大逃難中,或許能留下來就是不錯的。苗族人毀了自己的文字,為的就是不讓仇家找到線索。
可是現在,嘎蒙讓路改變了自己的態度。因為這次出省上大學,當同學們知道自己是一個地地道道的苗族人的時候,都很好奇,他們不僅對自己好奇,而且對苗族人的毒蠱更是熱衷。很多人相信有,也有很多人認為,這些東西都是子虛烏有。
當同學們都在追問自己的時候,嘎蒙讓路卻是啞口無言,什麼也答不上來。關於這些問題,也不是他答不上來,他拒絕回答同學們的一個重要原因是,自己記住了父親的教導。
以前,嘎蒙讓路對於學習本族的毒蠱也是不屑一顧的。但是,在鄭州火車站的遭遇,讓他改變了一切。因為苗族人的毒蠱可以殺人於無形,而對於那些無惡不作的保安們,就應該受到懲罰,嘎蒙讓路決心教訓一下這些可惡的保安們,最好讓他們上西天,少在人間禍害別人。沒有了這樣的保安為非作歹、為虎作倀,路過火車站的單純少男少女們,自然也就少了一份欺騙,多了一份安全。
嘎蒙讓路決心學習本族的毒蠱,是本著除惡揚善的目的來的,所以他很堅定自己的信念和信心。至少,現在的嘎蒙讓路是這樣想的。
小塞青和小衝裏兩個人,看到自己的母親不生氣了,也紛紛放下手中的書本,走出了門。但是他們還是不敢跑出去玩,因為父親還在外麵生氣,而母親的氣表麵上看起來雖然已經壓製住了,但絕對沒有那麼容易就完全的消失。兩個人走到拴著牛的樹下,分別攀著牛的脖子,開始給家裏的黃牛撓癢癢。
而莫西美美則是拉過一個小凳子,坐在門口的屋簷下,開始曬太陽。她平視著對麵青綠色的山,偶爾看著在給牛撓癢癢的兩個孩子。一切又慢慢的平靜了下來。
嘎蒙讓路掃完地,也走出了房門,弟弟妹妹看到大哥出來了,一邊給牛撓癢癢,一邊側臉對著大哥微笑。
嘎蒙讓路看到,自己的母親,現在已經不像以前那樣,一旦有空就拿著自己隨身攜帶的繡花出來繡了。他認真的看著坐在小凳子上的母親,發現母親的頭發中已經開始有了幾根白的,她的麵容,已經大不如從前那樣的精神了,額上微微的憔悴又帶著些許的皺紋。
嘎蒙讓路知道,最近一兩年,母親已經不做自己的繡花了。這裏有兩個原因,一個是現在街上可以買來苗族婦女們的衣服,因為有人專門在做這個活,做這個生意;二來是,自己的母親眼神已經開始不好使了,很多時候,母親縫補衣服,都是需要別人來幫忙穿針引線的。
嘎蒙讓路一家五口人,生活不好不壞,因為省道剛好從他們的村子邊上走過,這裏的發展還算可以,自己一家人住的,也是一個二層的小樓房。這樣的生活,是讓很多處在大山深處的別的苗族人羨慕的生活。
關於毒蠱,嘎蒙讓路決定自己先去了解了解,就算學會了,自己一來不去害別人,二來不讓家裏人知道,就萬事OK。這樣想著,嘎蒙讓路決定當天下午抽空就去會一會那位四十年前親手害了自己的妹妹,如今已經六十多歲的老人。
那是一位二十出頭,因為想害村裏的人,結果弄巧成拙,害了自己的妹妹的男人,他為了照顧自己的妹妹而終身未娶。如今他所有的親人都過世了,包括自己的妹妹,隻剩下他一個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