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路，你怎麼能這樣說呢？”莫西美美邁著小碎步跑到了兒子的身邊，看著丈夫遠去的背影，責備兒子道。
“阿媽，難道我說的不對嗎？”嘎蒙讓路側眼看著自己的母親，“阿爸怎麼就轉不過彎來呢？”
“你阿爸不是轉不過彎來，而是這種東西，實在是太害人了，不是嗎？”莫西美美看著自己的兒子說道。
“可是，每一次我們中了蠱毒危害的時候，都是請來會毒蠱的人醫治的，不是嗎？所以說這個東西，關鍵是什麼人會了。毒蠱既可以害人，也可以救人，但是我相信，毒蠱最主要的，還是為了救人的，不是嗎？就像現在的醫生們一樣的，他們知道人體哪個部位最脆弱，知道應該怎麼樣才能殺掉一個人，可是在大家的眼裏，醫生們都是看病救人的，不是嗎？”嘎蒙讓路據理力爭。
“老大，你怎麼還不開竅呢？毒蠱能治病救人，這個難道你阿爸不知道嗎？可是你也看到了，會蠱術的人咱們先不說，就拿我們村上兩家會毒的人家來說，他們有什麼好下場沒有？他們其中一家，四十年前，哥哥因為想害村裏的人不成，結果害了自己的妹妹，現在是什麼樣的狀況，你都看在眼裏的。而另外一家，更不要說了，懂毒的公公婆婆，因為和兒媳婦吵了架，就連孫子和孫女，都遭到了下毒，這些，你不是都知道的嗎？就連自己的親人都害的人，現在他們能好到哪裏去，全村的人都避而遠之。我該怎麼和你說呢，你真是的，上學上笨了吧，你是全村人的驕傲，是你阿爸阿媽的驕傲，是弟弟妹妹學習的榜樣，可是你現在居然有了這樣的想法，你阿爸能不生氣嗎？你要氣死你阿爸和我嗎？”莫西美美開始是責備，爾後近乎哀求。說完，她歎了一口氣，轉身拿起門墩上的掃帚開始清掃地上的東西來。
“塞青和衝裏，你們兩個看書去。”莫西美美邊掃地邊沒有好氣的說道。
小塞青和小衝裏兩個人，看到原本高高興興的一家人突然這樣氣氛緊張起來，他們都歪著頭，邋遢著臉，朝著房間裏走去，從書包裏拿出書本，胡亂的翻起來。其實，他們兩個根本就沒有任何的心思看書。再說了，馬上就要過年了，苗族人的小孩子都是玩的，誰還會看書。除了自己的哥哥會在大家都玩耍的時候看書外，村裏別的小孩子，沒有一個人願意在這個喜慶的時刻看書的。可是看到爸爸這樣生氣的出走了，媽媽又這樣的命令道，他們兩個隻能順從。
“阿媽，我來吧。”嘎蒙讓路走了過來，搶過母親手上的掃帚，開始掃地。
莫西美美沒有說什麼，而是鬆開手，微微的舒了一口氣，站在旁邊看著兒子掃地。小塞青和小衝裏兩個人，也在偷偷的看著媽媽和大哥的方向，一個字也沒有看下去。
“兒子，不是我說你，其實大家都是害怕了的。每一個人都不想那樣的悲劇和慘劇發生在自己的家庭身上，那樣會滅種滅族的，你知道嗎？”莫西美美看著低頭掃地的兒子說道，“你也不要責怪你阿爸，你阿爸也是為了這個家庭著想，所以才這樣的。學毒是不可能了，因為你阿媽我也絕不會同意你去學那個玩意的。可是你學蠱術的話，或許我可以幫忙說一說，去勸勸你阿爸，讓你大伯教你。”
“可是阿媽，蠱術和毒，都是可以害人的，他們其實性質是一樣的，隻是方法不同了而已。既然你和阿爸不讓我學毒，那我也就不去學什麼蠱術了，還是好好學習，將來當科學家吧。”話雖然這樣說，可是嘎蒙讓路知道，要當一名科學家，談何容易。
嘎蒙讓路看到母親的臉上微笑了，母親笑著說道：“老大啊，你能這樣想最好了。其實我和你阿爸對你的要求也沒有那麼高，就是希望你以後啊不要再像我們一樣的，一輩子隻會麵朝土背朝天的勞作，自己能過上好日子就行了。什麼科學家，軍官，縣長什麼的，都不是我們想要的。當然，如果你能做到，我們自然臉上有光、高興。但是你做不到，隻要你現在好好的上學，將來有個穩定的工作，我們也就無所求了。”
“阿媽，我知道了。”嘎蒙讓路邊掃地邊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