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我如常爬起來晨跑。在街口跑了幾個來回,也沒見到太陽,我悻悻地小跑回酒吧。周周從吧台裏懶懶地爬出來,說:“昨晚全城狂歡,誰會起那麼早啊,都巴不得睡個昏天黑地呢!”
“今天周五,要上班的呀。”我說。
“一晚上沒睡,第二天還有精力上班?”周周打著哈欠走出吧台,“中午你先頂一會兒,我回去摟一覺就來。”
“小天,你幹嘛不去找她啊?”小蘭問。我笑笑,沒說話。小蘭又說:“買束花帶上,她收了你的花呢,以後你就盡管去找她。”
“送花給她?”我念道。
“對呀,你總這麼巴巴地跑過去打一聲招呼算怎麼回事兒呀?喜歡她就告訴她嘛!”小蘭鼓勵道。
一直以來,我總是遠遠仰望太陽,也自知該當如此。小蘭的話勾起我深藏於心底的一抹情愫,不願正視,不能正視,卻無法抹掉。對於明知不可為之事,最好將其扼殺在萌芽狀態,不過送一束花給太陽,卻不是不可以。
周六下午,我抱著一朵燦爛無比永不凋謝的太陽花去找太陽。剛走到街口時,遠遠瞧見左楠捧著一束金燦燦的太陽花走進太陽住的小區,我低頭看看自己手上的太陽花抱枕兼暖手寶,遂轉身回去。既然左楠送太陽花給她,我還是不送為好。
小蘭瞧我這麼快回來,上前道:“這麼快就回來,她不喜歡嗎?還是拒絕你?”我斜斜嘴角,笑而不語。
“哎,你到底送沒送啊?”小蘭追問。
“有人送她一樣的花,就不用我送了。”我把抱枕塞給小蘭,“送給你吧!”小蘭一呆,又笑嘻嘻說:“好,那我就撿個便宜咯!”
我邊擦杯子邊尋思,即使大哥不愛太陽,還有左楠愛她,即使左楠不愛她,還有別人愛她。我就做好一株向日葵的本分,將太陽默默放在心裏就夠了。
新的一周開始,我依舊早起晨跑,仍然抱著與太陽巧遇的希望。當我轉過街角又轉回來時,終於看到迎麵走來的太陽,她腳步輕盈,笑容燦爛。
“向天,早上好啊!”太陽臉上綻放明媚的笑容,眉眼間一掃鬱鬱憂色。
“早上好!”我笑應道,“去上班?”
“嗯,拜拜咯!”太陽揮揮手——那棉手套,還有美羊羊棉帽,和左楠的喜羊羊,是成套成對的!雖然我是一株向日葵,可看到這些默契的點滴時,心裏還是有點小失落,不禁羨慕左楠能夠與太陽不加掩飾地交往,不管愛與不愛。然而,左楠能使太陽開心起來,這比什麼都重要。
臨近年底,酒吧迎來各種聚會,可謂夜夜笙歌,醉生夢死。
忙碌中,日子過得很快。我依舊每天早上去晨練,有時見得到太陽,有時見不到。漸漸地,我也習以為常,畢竟我們不是一個世界的人。工作上,我抓緊一切時間學習、實踐,又買了幾本酒吧經營管理的書來啃,雖然有很多不懂,好在身處實際環境中,琢磨琢磨也就明白了。
龍哥瞧我不忙的時候,總躲在庫房裏看書,而且看的是酒吧經營方麵的書,說要給我租房子住,為我營造良好學習空間,還說再也不擔心以後開分店、連鎖店沒有得力可靠的人。我婉拒了龍哥的好意,表示學習也是為自己找出路,他對我的幫助已經夠多,就不要再給我壓力。
對我的拒絕,龍哥少有地皺了眉頭,非常嚴肅地把我看了又看,最後決定為我在庫房單辟出一個小間,並進行隔音處理。也因此,我的人生頭一回有了自己的私人空間,感覺還是很棒的。
大哥來過兩回酒吧。因為他強調過身份問題,我隻當他是個普通客人。不過在上酒時,他會順道問問我最近工作怎麼樣,有沒有什麼難處等等。我也簡略隨意地回答,他點點頭,也為我感到高興。
在我醉心學習與工作中時,太陽忽然再次出現,而且是在情人節的晚上。這麼浪漫多情的節日,她沒有和左楠出去,卻一個人來酒吧喝酒,真讓我意外。不過想來左楠和大哥一樣,工作都很忙吧,以致過節也不能陪女朋友。
太陽脫去外套,在吧台旁坐下。她今天穿了一條粉色抹胸甜美公主裙,化了精致的妝容,格外地光彩照人,像是剛剛參加完舞會。
這一次,我親自為太陽調酒,雖然手法稚嫩,能調的花樣也很少,但當我把酒端給太陽時,她卻喝得很開心。看得出,她今天真的開心。想必左楠對她非常好,終於讓她放下對大哥的一片癡心。
“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向天,你總會給人呈現全新的一麵。”太陽晃著酒杯,笑盈盈地說。
“謝謝誇獎,我不過是為生活而已。”我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