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咳,咳咳咳。”持續不斷的咳嗽聲在房間裏起伏,聶星辰覺得煩躁,起身徑自走出房間。
“等等。”一雙滿是皺紋的手抓住了他,聶東升躺在床上,仰視聶星辰,“原諒我。”
將死之人,其言也善,但聶星辰卻沒有被此打動。良久,他輕輕扒開了聶東升的那雙手,微微勾了一下唇角,自嘲一般,“一年前你說這話,我肯定信。現在……”他眸色發光,冷厲駭人,“嗬?”
走出房間,聶星辰靠在走廊的牆上。
房內,警察們繼續為聶東升錄筆錄。時間一分一秒地溜走,聶星辰在門外等得有些心浮氣躁,他的思緒也隨之愈飄愈遠。
從什麼時候起,他開始有了這種心情呢?既憎惡聶東升的自我放逐,又不想要將他的所作所為公之於眾。夾在這兩種互相矛盾的情緒中間,整整過了一年,聶星辰現在忽然有了一種解脫了的愉悅。
一切即將真相大白,他肩上的擔子消失了。
“結束了。”
房門被推開,幾個警察走了出來,“聶先生,”他們對聶星辰說,“按規矩,你是不應該提前出來的。”
聶星辰沒說什麼,站直了身,麵對警方,“接下去會如何?”
“情況我們已經了解了,”警員對聶星辰說,“我們會和蘇隊長商量一下具體的措施。鑒於您父親現在身體狀況不好,我們不會馬上對他進行逮捕。”
聶星辰沒說什麼,沉默以對。
“您可以進去了,”警員看了一會兒聶星辰的臉色,給他讓了路,“留給你們倆父子相聚的時間不多,我們警方也不是冷漠的人,能多看一眼便是一眼吧。”
聶星辰不置可否。
他重新走向那個房間,昂首挺胸,威儀自露。
他真不像是一位經濟犯的兒子。那位警員上下打量著聶星辰,心裏感歎。聶東升曝出這樣的醜聞,無疑對鼎鑫來說是致命的打擊。再加上鼎鑫因為之前因為黃宏方的事情還沒有恢複過來元氣,現在更是雪上加霜。
按道理說,這個聶星辰應該是會非常頹喪的。但沒有,與之相反,聶星辰卻給人一種神清氣爽的感覺,警員心裏很奇怪。
除此之外,他還覺得有些敬佩,臨危不亂——這必定是一個強者所必須具備的心理素質。
小警員一直盯著聶星辰,直到他進入了房間。
房門敞開著,聶星辰再次走到床邊,俯視聶東升,“你都對他們說了什麼?”他態度並不友善,甚至較為強勢,“你覺得,你犧牲了自己,救了我?”
麵對聶星辰挑釁的態度,聶東升卻顯得意外的平靜。
曾經,他因為嗜賭成性,被聶星辰關在微暖閣,為此,他憤怒發瘋打罵聶星辰,幹盡了喪心病狂的事。但後來,他逐漸明白,聶星辰這麼做是在保護他。他還知道,聶星辰為了他,特意找了幫手,他們想了很多辦法,一直在幫聶東升打掩護。
那時候的聶東升,實際上並不領情,相反,他處處給聶星辰使絆子。他故意繼續賭錢,故意動用鼎鑫的所有者權益,把本來隻有一個億的數額,活生生滾到了11億。然後,聶星辰再沒有辦法,看著他的眼睛裏也再沒有了親情的溫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