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過後繁星出,燭影搖曳陋室蕪。
幽暗的屋子中,年輕的長發男人坐在破舊的沙發上,對著隻有二十年前的農村才會有的破爛的隻開了一扇的木窗。窗外便是漫天閃爍的繁星。
大雨後,格外清新的空氣透過窗戶,輕吹進屋中,然後,粘在男人身前的滿是灰塵的桌子之上的蠟燭開始搖擺。男人那有些瘦弱的身影也開始扭動起來。
詭譎!
終於,一動不動的男人怔怔的向外望了許久後,深深的呼了口氣,搖了搖頭。
然後將旁邊的旅行箱打開,從中拿出一個黑色的扁盒。盒子長不過二十厘米,寬不過十五厘米,有四五厘米高。左側還有著一把如門神一樣守護著盒子的金黃色的小鎖,奇怪的是小鎖頭並沒有鎖。
男人抬高手中捧著的盒子,然後輕吹了兩下桌麵,將盒子放在桌子,卸下小鎖,緩緩將盒子打開。
裏麵是如死屍一樣躺著的兩樣東西。一樣是用細繩訂著的本子,本子枯黃,封皮上歪歪扭扭的寫著兩個稚嫩的大字:“日記”,下麵一行小字屬著一個名字:“秋子浩”;另一樣是一把兩指寬的黑色的匕首,安靜的沉睡在日記本旁。
男人將枯黃的日記本拿出,擺在桌上,點燃一根在東北很常見的六塊錢一包的長白山後,翻開日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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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0年6月2日。晴。
今天是我四周歲的生日,老頭送給我一個本子和一隻嶄新的鋼筆,讓我寫什麼叫“日記”的東西,還教了我怎麼寫。我不想寫,想多騰出點時間去跟小娜玩,可老頭非得讓我寫,就跟他逼我學寫字的時候一樣,一點都不好玩。
1990年6月25日。杠杠晴。
今天發現一件很好玩的事情,小娜尿尿的時候我低頭看,發現她沒有小雞雞,我問她怎麼沒有小雞雞,她說她是女的。我問女的為啥沒有小雞雞,她說女的就沒有小雞雞。我問她誰告訴她的,她說是她媽媽。
我沒有媽媽。
“媽媽”是幹啥的呢?
1990年8月12日。陰。
早上吃完飯,我就去找小娜去玩了,可是小娜的媽媽不讓小娜跟我玩。我就蹲在她家大門口,後來小娜偷偷跑了出來,我們倆一起去找王治平。可找到王治平後,王治平一把就把小娜拉了過去,跟我說小娜是他媳婦,以後不準我再跟小娜玩。還有,他說我是野種。
我生氣了,上去就把他揍了,揍的鼻子都嘩嘩淌血。
揍完後,我告訴他:我不是野種,是老頭的種!
1991年1月1日。晴。
老頭老早就把我叫醒,拎著我到水缸跟前,然後把我的腦袋浸到水裏,等我覺得我快死了的時候,他才把我的頭從水中拉出來,跟我說從現在起,在外人麵前,我就不能認識他。
我還不知道咋回事呢,他又把我的頭浸到水缸裏。半天才拉出來,跟我說,在外人麵前我不能認識他。我怕他再浸,就急忙點頭。
然後老頭就領著我坐車,來到了市裏。一天沒給飯吃。
晚上的時候,他告訴我,街上那些大人的兜裏有錢包,隻要拿來就有錢買飯吃了。
我去了,把手伸進了那個男人的褲兜。被發現了。男人抓著我的手,使勁打了十多下。
現在好餓。手,好疼,不想寫這玩意。
1992年6月2日。大雨。
我終於六歲了。懂事了許多。例如我知道去拿那些大人的東西是不對的,可老頭告訴我,我要是不去拿,就沒有飯吃。所以我必須在那些大人發現不了的前提下,禮貌的把他們的錢包拿出來。
其實我不想反感老頭的,但要填飽肚子。
外麵的雨好大,可我不能哭,因為我不是個孩子。
1994年3月24日。小雨。
住樓房跟住破土房比起來,就是不一樣。五樓,市裏最高的樓房。從上麵向下看,好高,我都害怕摔下去。
老頭跟我說,隻有站的更高,才能看的更遠,同樣,站的高,下麵也會有許多人仰望你。所以要小心。不管下麵的人怎樣,首先自己不能掉下去,才有可能爬的更高。
老頭的話好像很亂,我不怎麼懂,難道我真的還是個孩子?難怪在我偷東西的時候,那些大人都不怎麼防備呢!
1995年6月1日。陰。
今天是兒童節,很高興,因為我認識了柳晴,長的可漂亮了,還給我糖吃。
其實那糖並不好吃,我隻喜歡跟她坐在馬路旁,看路過的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