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孩子被喚過來,被問及白僵蠶,白枳防風麵麵相覷,白枳支支吾吾道:“早就用光了。”
葉秋山還是不甘心:“一條都不剩下了?”
白枳老實地點頭:“一條都不剩下。全讓我們給賣了了。”
防風在一旁連連點頭,弄得葉秋山哭笑不得,問道:“賣給誰了?”
兩個孩子這才低頭:“我們要給客人保密。”
防風替哥哥解釋道:“我們這是在做好事。”
“好事?”葉秋山無奈道,“好吧,瞧你們幹的好事。”
說話的語氣有些重,白枳性格懦弱,委屈地扁扁嘴。倒是防風,替大哥辯解道:“我們揭了榜,要是能研究出這一種藥來治好一條奇巧,便能拿到五十兩白銀的賞錢呢。”
“你們這些孩子,那僵蠶可是有毒的,你們別好心辦了壞事。”葉秋山指責道。
一聽父親這麼說,白枳和防風都急了,兩人雖然都還是小孩子,卻已經擁有了這個朝代人的一些價值觀,特別講信用。
“可是我們把蠶全都送到仙客來去了啊。”防風道,“就是早上的事兒。”
“仙客來上?誰的奇巧病了?”葉秋山問道。
防風扁扁嘴,一副欲哭的樣子道:“我聽人說,好像是仙客來上的一個叫飄萍的姐姐。”
“飄萍?”葉秋山皺了皺眉頭,“看來是個大人物啊。”
“那當然。”防風說道,“五十兩白銀呢,要是我能拿到,我要買兩盞魚燈,一盞提著玩,一盞放進江裏當河燈。”
隨後防風斷斷續續沒頭沒腦地講起來,葉秋山一邊聽一邊給伍子安翻譯。
原來這個世界有一種東西叫奇巧,何謂奇巧,就是用一個琉璃盒子,裝一隻蜘蛛,讓它吐絲結網,絲吐得越多,就代表相思越深。也有用蠶的,所謂蜘蛛雖巧不如蠶,但是養蠶畢竟比蜘蛛難,而且花費甚大,因此養的人少,隻有仙客來上的姑娘們,才有這閑心,也有這資本養蠶當作奇巧。
養蠶當作奇巧,也有高下之分,一般的人家養蠶,也就是玩一陣子,等蠶結了繭,便再換一條養,而且用的盒子也不過是小葉紫檀之類的,真正講究的人,卻得用沉香盒子,而且所養的蠶喚作相思蠶,吐出的是紅絲,這種相思蠶是從小就喂了藥的,永遠不會結繭。
防風嘴裏的飄萍姐姐,就養著一條相思蠶。
可是最近這條相思蠶似乎得了病了,不愛吐絲,也不吃桑葉了,倒好像要結繭一般。相思最忌一個結字,無論是結束還是結婚,都不再有相思了。因此飄萍很是擔心,卻又束手無策。正好白枳和防風從小在水邊玩,和仙客來上的小丫環們都熟識,小丫環們也是病急了亂投醫,見仙客來上張榜卻無人敢揭,便想到了白枳和防風,白枳和防風的父親葉秋山在龍丘算是名醫了,因此求到白枳和防風頭上。哪知道這兩個小家夥卻是極有誌氣,拍了胸脯把榜給揭了,可是父親卻出去給人治病了,兩個小家夥頗為自信,覺得這點小事不用勞煩父親,便自作聰明地偷了父親藥櫃裏的白僵蠶,讓小丫環給飄萍送去,甚至還收了小丫環五兩銀子的定金。
用白僵蠶來治蠶的病,這顯然是個錯誤,估計小家夥們是覺得以形補形,說不定能有什麼作用,殊不知白僵蠶身上有僵蠶菌,對蠶來說,就是僵屍病毒。
見葉秋山表情凝重,白枳便哭了起來,連帶防風也不停扁著嘴,可憐巴巴地望著父親。
葉秋山歎一口氣,也不知道如何是好。
伍子安勸道:“要是剛把藥送上去,一時半會兒他們應該還沒用藥,這樣,你就上一次仙客來,把藥追回來便成。”
葉秋山把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不成,我不去。”
葉秋山看向伍子安,伍子安連忙搖頭道:“你不肯去,難道還指望我?”
葉秋山道:“人命關天,你就犧牲一下吧。”
伍子安為難道:“你難道讓我初來乍到的,就去當奪走小孩子希望的惡人嗎?”
葉秋山道:“那難道讓我這個街麵上大家都熟悉的人去當惡人嗎?”
伍子安頓時明白過來道:“你倒打得好算盤。”
葉秋山哈哈一笑,突然壓低了聲音道:“另外,我一個已婚人士,若是出現在那種地方,豈不違背了我黨的一貫原則,毛主席教導我們,作風問題不能犯。”
伍子安有些疑惑地望著葉秋山:“幫人幫到這個份兒上,難道說你是隔壁老王?”
葉秋山聽不懂伍子安在說什麼,隻是重複了一遍:“人命關天。”
伍子安見葉秋山說得那麼認真,也就收起開玩笑的心,正色道:“這樣的話,我就勉為其難地去趟仙客來,正好,我還從來沒逛過畫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