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般人的印象當中,蠶是最溫順的東西,這種白白胖胖的小蟲子,在幾千年前就被人類馴服利用了,曆史傳說第一個養蠶的人叫嫘祖,是黃帝的妻子。
但是在武俠小說裏,蠶卻是十分厲害的東西。伍子安小時候看過無數遍的一個電視劇叫《天蠶變》,後來又出了一個《天蠶再變》,說的就是蠶很厲害的故事。
就算蠶一點也不厲害,但是人變成了蠶,就仿佛卡夫卡的《變形記》裏寫的那樣,也是一件十分可怕的事情。
葉秋山聽伍子安把人描述成蠶寶寶,讚同道:“你說得沒錯,我把這些病人叫作人蠶。其實我懷疑中了金蠶蠱,應該也是這種症狀。我曾經遇到過幾個苗人草婆子,她們便是養蠱的。”
伍子安問道:“那你見過有人中蠱嗎?”
葉秋山點點頭:“人若是中了蠱,自然而然顯現出一些怪現象來,比如有一種蠱叫泥鰍蠱,中了這種蠱的人,便感覺身體之中始終住了一條泥鰍。那泥鰍隨著時間不停亂躥,讓人不得安寧。”
伍子安細思恐極:“那你說會不會根兒是被一種蠶給寄生了?”
葉秋山道:“我也想過,不過沒辦法證明,我原來懷疑過這些人的腦子裏有一條蠶,可是沒辦法,這年頭挖墳掘墓是死罪,另外一點是,這些人蠶最終都消失了,沒有留下痕跡。”
伍子安道:“古人說人身上的三屍蟲,就是金庸小說裏寫的那種,吃一顆三屍腦神丹之後,你就被三屍蟲給附體了。”
葉秋山有點茫然地望著伍子安道:“三屍蟲我倒是聽過,隻不過金庸是誰?”
伍子安這才想起來,若是三年一個代溝,眼前這個師兄和自己的代溝足足有十個代溝那麼多,自己和他說現代的東西,他八成是聽不懂的。
伍子安道:“首先我們要確認,蟲子是寄生在哪裏的。”
葉秋山想了想道:“如果你摸脈準確的話,那這條蠶應該寄生在他的身上,而不是腦子裏。若是在腦子裏,那麼它就不會讓他的宿主吃桑葉了,顯然蠶是寄生在腸胃或者消化道當中。”
伍子安想了想,同意葉秋山的說法:“不過想想,這蟲子應該小不了。”
葉秋山道:“如果不是一條,解釋起來倒是簡單些。但是要讓很多條蠶統一思想控製宿主的行為,似乎又有些不可思議。據我所知,寄生蟲裏隻有鐵線蟲能做得到。”
一說到鐵線蟲,伍子安便想到自己處理過的一個病例來,那個病例被寄生的鐵線蟲控製,差點淹死在水裏,最後被伍子安所救,當他剖開那病人的肚子,生生把那條長達數米的鐵線蟲用鑷子給扯出來的時候,在座所有參與手術的人全都吐了。現在想想還不由犯惡心,轉換話題道:“那我們假設他身體裏的是一條大蠶,如果寄生在他身上的真是一條蠶,我倒有些思路,說不定可以延緩一下。”
葉秋山一聽有思路,連忙催促:“什麼法子,說來聽聽。”
伍子安道:“你知道僵蠶症嗎?”
僵蠶症是一種蠶病,養過蠶的人家都知道,蠶一生要蛻好多次皮,才能從蟻蠶長大,最後再吐絲成繭。而僵蠶病就是一種菌類,寄生到蠶的身上,使蠶不再蛻皮,因而也無法結繭。
葉秋山眼睛一亮:“這麼一說,我覺得這個法子倒是可行。我原本在村裏當過赤腳醫生,給人治病,也研究過農藥,這白僵蠶不但對人畜無害,還是一種藥。若是我們能利用僵蠶病來對付寄生在根兒身體裏的蠶,說不定會收到奇效。”
兩人說動手就動手,興衝衝往外走,徑直來到藥店裏,找到白僵蠶那一格,拉出抽屜,卻發現裏麵空空如也。兩人頓時都傻眼了。
“蠶呢?”
“沒了。”
“怎麼沒了?”
“讓那兩個臭小子拿去做實驗了吧。”葉秋山道,“白僵蠶的格子較低,他們都能夠得到。”
“你真是教導有方。”伍子安道,這倒不是諷刺,顯然是葉秋山培養青黴素的事情讓孩子們看在眼裏,孩子們才會有想法培養更多的菌類,不管有沒有培養出來,至少白僵蠶是沒有了。
“現在怎麼辦?”葉秋山有些失落。
“什麼怎麼辦?”伍子安道,“再換家藥店唄。”
說到換家藥店,葉秋山苦笑起來:“原本龍丘城裏還有好幾家藥店,可是現在全都讓我給擠黃了,現在隻要我回春堂藥店裏沒有的藥,龍丘城裏就不會再有。”
伍子安聽他這麼一說,也苦笑起來,說道:“現在隻能指望你的兩個寶貝兒子沒把白僵蠶用光,要不然咱們就不得不到金華府或者西安縣去買蠶了。”
“去買蠶倒是沒什麼,隻不過一來一回,要去數日,我怕根兒挺不到我們回來了。”葉秋山道,“按我之前遇見的病例,這種撲火的行為之後,最多一天,便會失蹤。白枳防風,你們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