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吟風為了洗卻身上的不白之冤,好令跟前兩位剛正義烈的修道方士消除懷疑,也不再顧慮醜陋拙劣,展露示人消除誤會,雙手朝胸前衣襟處拉開,顯現自己的鎖骨袒露出來。
畢雅涵對李吟風有所懷疑,自然對其身上有任何不淒苦狀也不會心感憐憫,何況這已是第二次再見,不如起初時那般驚奇,反而大快其然地罵道:“簡直就是自作自受,有此下場實屬活該,真恨不得當時死於非命才好。”沈琳君指責道:“師妹不可胡言亂語,難道本派的教誨拋諸腦後了不成。”畢雅涵隱有不快,卻也不再以妄加惡語重傷李吟風的自尊。不過李吟風一絲也沒有怨恨,反而心情平靜,自己已然如此,也屬自作自受,畢雅涵有此心情,自己也感同身受。沈琳君回過頭來仔細看著李吟風,看著他瘦骨嶙峋的肩胛處,露出兩枚雞蛋大小的傷疤,看上去給人一種驚悚的可怕,大有觸目驚心的駭然,雙眼之中透著惶惑之情,深表同情地問道:“你這傷怎生來的?怎麼會弄得慘不忍睹?”
李吟風苦淒慘笑道:“勞煩沈姑娘記掛擔憂,往事不堪回首,不提也罷,李吟風大難不死,實屬僥幸,我剛從大名府的鐵囚之中逃出來。”沈琳君恍然大悟,但看著他身上的慘狀仍然觸目驚心,隱有心痛之感,道:“想不到少俠有此不堪遭遇,實在令人扼腕歎息,但請相告為何被朝廷治罪入獄,其中原委相凡詳細稟明。”其實沈琳君心裏還是對他存有好意,與其師妹對待李吟風的態度截然不同,何況靜觀其變,對兩位年輕人之間的切磋較量袖手旁觀,不予插手,何況李吟風本無真心傷畢雅涵,若是雙方立場不同,非置入你死我活之境的拚殺,畢雅涵萬不是李吟風的對手。若不是李吟風存心相讓,心懷善念,一開始就沒打算與畢雅涵交手,若非自保安危,生怕她的脾氣執拗,情意以死明誌,沈琳君看出端倪,深感奇怪,師妹招式頻頻將其逼至絕境,而雙方實力懸殊,李吟風大可不費吹灰之力反製,占據上風,為何還要置身凶險之地盡量避開,不以招式抵抗,其中的隱憂更是耐人尋味,這才驚起沈琳君心細如發的疑惑,決定袖手旁觀李吟風的襟懷,隨時對情勢應變自如地掌控,若真與自己疑慮的一樣,便可叫住師妹畢雅涵住手;若李吟風真是江湖傳聞那樣陰險毒辣、無惡不作,自己也大可再看準機會,趁虛拿住,哪怕他真正威脅到師妹性命,自己再及時伸出援手,助師妹一臂之力,將其鏟惡務盡,為武林除去一大害。現在疑慮頓消,雙方都小憩停下,自己的考察似乎也沒有錯,為了弄清事實,不得不再三斟酌,以求做到百密一疏。
畢雅涵且容他為自己開脫,借此機會編造謊言相騙自己的師姐,在李吟風身後片刻不離其身,生怕他就此故弄虛玄,驚起師姐的疏忽,逃出自己與師姐之間的包圍,不住地道:“這小賊滿口胡言,不可全信,誰知道這是他的苦肉伎倆,以此來博得師姐你的善心。還有他為何一見到我們都不敢以真麵目示人,這其中不由細說,自然是為了逃避武林中人的盤纏罷了。”
沈琳君惱羞成怒地斥道:“住口!師姐我自有定奪,還容不得你在此慫恿,你做事急躁,偏執獨斷,若是不知悔改,日後必吃大虧,難道你真想被江湖人小看我棲霞派,致全派上下於不公不義之境麼?凡事都要謹慎小心,容不得妄加猜測,剛愎自用。大宋兩宮的教訓還不夠深刻麼?”
畢雅涵無言以對,被沈琳君駁得難以心安,愧色地低下了頭,不住地反問自己到底是怎麼了?難不成是性急衝動占據了整個人,還是急於成名非要置人於死地不可?頓感師姐的嚴厲訓斥,毫無顏麵,滿是委屈,眼眶裏飽含淚珠,滾滾欲落,要不是頭戴鬥笠黑紗,不便以麵目神情示人,恐怕真要出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