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雅涵與他周旋了數十個回合,氣力有所不續,看來並不精通內息之法,本氣力不及同齡人,加上急於拿下製服李吟風,未能如願之後,變得憂心顧慮,生怕李吟風隨時出手反擊,自己性急力拙之時,縱難是他的敵手。但臉上的怒色怨恨不減,視李吟風為惡貫滿盈,罪不饒恕之人,將李吟風緊緊逼至中間,不容他趁機逃走。沈琳君一直未出手,倒不是她自負清高,顧忌棲霞派名聲,個人在江湖中的地位。雖說聯手師妹對付一個寂寂無名之輩,勝之不武,傳揚出去還道自己是以多欺少,恃強淩弱之人,於聲譽名節大損。這些不過是世俗庸人的妄加詆毀之言,以她的卓識修為不予計較,甚至難以在心裏起到任何波瀾。她之所以遲遲沒有加入畢雅涵與李吟風的戰團之內,倒不是認為這是少年人之間胡鬧舉動,借機考驗見證師妹這些年在列位師姐的苦心栽培下,劍法、輕功、內息等修行到底有何成效,凡因繁複,就連她自己也難以捉摸,或許是一見到李吟風這個蠻憨遲鈍的少年,大覺江湖傳聞言過其實,何況非親臨當場所聞樂見,怎能冤枉好人,而且江湖之中眾口鑠金,一切又是道聽途說,自己與師妹可能是真誤會一個好人。以剛才李吟風所作所為來看,並非傳言中那個攪得天下不得安寧,顛倒是非,正邪不分的混世魔王,自己所遭不幸,被卑鄙小人趁機侵占淩辱之時,李吟風也是奮不顧身地站出來與郭京惡賊為敵,實是仁義為懷,俠肝義膽,哪一點都與傳言那個惡魔般的小子極不吻合,所以心念遲疑,難以索解,莫名奇怪,哪裏下得狠手冤枉一個好人。
沈琳君疑難地苦淒皺眉,不知所措,自己的猜測又不太確定,生怕被李吟風極富心計的表象所蒙蔽,到時候縱虎歸山,貽患武林,真是罪不可恕;若自己妄加出手,與師妹配合將其合力誅殺,昭示天下同道,也算聲名大噪,功德無量的一件大事,但要是錯殺一位仁懷剛烈的好人,這無疑是置整個棲霞派於萬劫不複之境。自己折中考慮,不能寧缺毋濫,也不能矯枉過正,已然打算試探此人,以此來衡量李吟風到底是敵是友?麵對李吟風的追問,頓時陷入一種左右為難之境,不知該如何回應,作何答複。畢雅涵見師姐似有動搖,不住地點醒喧喝道:“師姐可不要聽他的花言巧語,這混蛋徹頭徹尾就是個卑鄙小人,想伺機以博我等信任,然後再施毒計,勢別將中原武林各個擊破,難道忘了這一路走來,所見所聞了嗎?武林對其的傳聞難道還有假麼?片麵之詞不足為信,可天下無不透風之牆,其身正,何懼影,我功力不如他,死則死爾,何足道哉,可不能因一時蠱惑而就此放過他,就不怕貽害無窮麼?”
李吟風愈聽愈沉不住氣,自己從小到大遭人淩辱,受盡白眼,不可不說一切都像是家常便飯,司空見慣的事,小時候在老家,被人冤枉成偷雞摸狗的小賊,也被視為欺侮堂族兄弟的逞凶大惡,還有被嫉恨成不詳的瘟神,更有甚者將自己乃至家人都看待成死敵大仇,沒想到這些無妄的怨毒還未離自己遠去,今日好心施救,平白無故之間又被人視為是禍國殃民之徒,真是含屈待雪,叫苦不迭。本欲大泄多年來心頭的不忿,但想這樣隻會令誤會更深,極力地平複心情,平和耐心地回道:“我身遭不測,畢姑娘你是有目共睹,難道會自甘墮落以此來博得二位同情不成?”畢雅涵譏笑道:“郭京尚能易容駐顏,你與他實屬蛇鼠一窩,那傷口自然對你來說輕鬆自在,毫不費力。何況你為何不敢以真麵目示人,不就是做盡壞事,生怕他人察覺麼?”沈琳君置入無動於衷,好奇地問道:“什麼傷口?小小賊但且給你機會辯白,若是變幻花樣,定要你命喪當場。”“師姐不可容他有機會,否則會吃大虧的。”畢雅涵衝動地勸慰沈琳君,是教她切莫心慈手軟,受李吟風迷惑。沈琳君立起手臂,以手麵作了回應,道:“此事關係甚大,我自有分寸,一切後果且由我一人承擔,若是他變幻手段借此行凶,我自忖還能抵擋一時三刻,你便可趁此逃走,昭告天下,叫他無處容身;若是冤枉好人,且不是你我草芥人命。”畢雅涵囁嚅嘴唇,鬥笠下的黑紗似有顫動,看來她在師姐麵前不敢妄為衝動,一切由沈琳君做主。
李吟風拱手稱謝,敬畏萬分地道:“承蒙沈姐姐給李吟風一次機會,感激不盡,至死難忘。”“你也休要套交情,我乃是出於良心審度你,並未有偏私徇情,我且先看看你到底傷在何處?”沈琳君大顯剛正不阿之色,李吟風笑意頓消,自己並未想博得任何人同情,苦於情勢所迫,不得不再將自己的痛楚展露示人。